其没有说，那个“他”是哪个他。

小姑娘也不曾开口相询，两个人就这般沉默地于高空中疾驰，遇到想看的风景时，步伐自然会放缓。

肖跃的气息，本来就是淡漠的。

而随着逐渐接近这次旅程的终点，淡漠中透着悠长的感觉愈发浓厚。见到林先生与江先生时就有这种感觉，只不过越来越外显而已。

小姑娘，眼睫微垂。

肖跃仿佛不曾注意到她的心绪，说道：“我原来一直不明白，圣天教的那一套厄生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如今看来，早年的生活对他的影响也不小。”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已回到了西方的神国。

此刻，从空中望去，高耸的圣殿和万年前魔族的建筑非常相似，那些美丽的落地窗就像是从时光中走出，窗棂上镶嵌的七彩宝石仿佛折射着久远的日落。

曾与梵天缘分不浅的厄生，已经死了。

但新世界感应前者的心绪，于衍进的道路上生出了一名与厄生非常相似的强者。他试图永远推翻梵天的统治，可创造出的一切依旧带着旧时的影子。

“因果果然相连。”

肖跃不禁感慨道：“而我们要见的那个家伙，想来已经等不及了。”

洁白的神道两侧，花树于清风中微摇。

肖跃和小姑娘拾阶而行，有惊诧的神将与神官想要加以阻拦。然而不消片刻，他们却比战场上的同僚更快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几枚花瓣，轻柔地落在了齐齐跪拜的诸人身上。

小姑娘没有理会连绵而起的祝祷声，只是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

“人，都想再看看和自己牵绊最深的地方。”

肖跃牵着她的手，淡淡说道：“第七脉已经不再是青山，这或许是因为，老师是把过去和未来分得更清楚得那一个。但魔族的精神气质却仍旧在圣天教中有所体现，如果我是他，也一定会想来看看这个地方。”

说着，他抬起手，轻轻推开了圣殿的门。神道尽头的清光屏障自然不会对这两人加以阻拦，幽深的殿内透着庄严肃穆的感觉，看起来和往昔没什么差别。

两个人，来到了高处的露台。

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四季如春的圣天神国。但或许是因为小姑娘心情欠佳的缘故，拂动花树的清风忽然变成了大风，在神道两侧的树林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淡渺却悠长的时光气息，如水般缭绕。

肖跃，转过身来。

当初，诏言荒唐，硬要自己在这里修了一处露天温泉。此刻，其半倚着冰冷的砖石，静静看着面前逐渐出现的身影---

仿佛是从虚无中走出，又像是从时光中苏醒。

一身白袍，黑发于脑后梳成了简单的样式。眉眼俊朗，却因为没有太多表情的缘故，冰冷得仿佛神国中的雕像。

肖跃看着面前的影子，面前的影子也看着肖跃。

如同镜子的两面，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静静注视着彼此。不知道过了多久，肖跃倒是首先笑出了声，他用一种很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这一次你倒算是光明磊落，没有用那顶破帽子遮着脸。”

“虽然我很想吞噬你，但我从来没打算向你隐瞒什么。”

影子说道：“否则，你也不会在时光回溯中，看到我的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