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跃当然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这影子也不是幻像，而是在梵天真正到来前，他的一缕已悄无声息降临的意识。在这个世界里，这缕意识呈现出肖弘年轻时的模样。而作为指骨往生的肖跃，自然与前者在容貌上一模一样。

“我希望你能够心甘情愿地归来。”

影子又道：“我们本来就属于同一个伟大的存在，没有理由被割裂开来。”

“……”

心甘情愿地…归来。

肖跃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后，他忽然说道：“归去…也不是不可以。”

小姑娘，微微一怔。

肖跃的声音继续响起，“不愧是梵天，每一步皆是老谋深算。他借助招亲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只为让石像暗中降临。而在石像降临后，这个世界的人短时间内必然想不到破解之道。为了帮助他们，我必须要回到过去，希望找到关于星光入体的秘密。”

“可人，皆对自己的来历有着某种执着。”

“梵天又何尝不知，只要看到肖弘，我就很难转身离开。而在把他的喜怒哀乐尽数尝遍后，我又很难不生出感慨甚至认同的情绪。”

“……”

是的，肖跃提到了感慨与认同。

如果把其放在肖弘的位置上，也许结果并不会有太大不同。世人只知梵天是伟大的造物者，是无情天道的象征，却又哪里会想象得到，他作为一个人所经历的起落与悲喜。

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老师死了，妻儿死了，最疼爱自己的师兄亦死在了自己的刀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肖弘的一生更像是舞台上寂寥的唱腔，或许偶尔有高亢或者欢快的时刻，但终究在谢幕时落得满地悲凉。

如果他是肖弘，应该也想毁灭世界吧。

何况这个世界还是自己创造的，何况自己亲手赋予生命的强者，还联合起来想杀了自己。梵天的滔天怒火中更带着深重的悲凉与无奈，那是曾经拥有，却仍然孑然一身的悲凉与无奈。

“既然认同，那就请成为统一的存在。”

影子的声音掩过凄厉的风声，在肖跃耳畔清晰地响起：“世界上唯一值得我们探索并且花费精力的，便是永恒本身。”

永恒…本身吗？

肖跃抬头，看着阴晦的天空。在时光回溯的经历中，他知道肖弘曾经去往宇宙中最安静也最危险的地方。可就算其是神子，就算他的神识已触碰到了力量本源，也仍旧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毁掉这里后，肖弘会去追求永恒大道。

肖跃收回视线，很认真地问道：“他谋算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生出认同的情绪。而我越认同他，合二为一的时候就越顺利，障碍也就越少。”

“这一点，我能够理解。”

“而就像我所说的，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但我，有一个条件。”

“……”

影子，眉梢微挑。

看着自己挑眉是件很滑稽的事，而不待对方回答，肖跃已继续说了下去。

“距离宇宙能量失衡甚至耗尽，还有一段时间。而我既然已经站在肖弘的角度思考，那他能不能也替我想想？这个世界对我很重要，有很多我想守护的人和事。既然能量短时间内不会耗尽，那他能不能不要灭世？大家坐下来想想办法，岂不是比那家伙孤独终老要强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