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也真得不是什么难事。

魔君站在圣殿中央，虽然有光线自外界来，但周身仿佛仍然笼罩在黑暗中。肖跃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来到了圣殿外。

他，惊异于这个地方的美丽。

高耸的尖塔，明亮的落地窗，还有城墙上装饰的五彩石头…明媚阳光下颇具异域风情的景色唤起了久远的记忆，让他想起了初次来到离域的时光。

---无论种族或者信仰的差别，老百姓的生活总是一样。

肖跃穿过街巷，用肖弘的眼睛看着万年前的世界。孩童的嬉笑声，小贩的叫卖声，还有酒楼茶肆里鼎沸的人声钻进耳朵，和魔君方才无声无息的传念汇聚于一处。

“人言，总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如果普天大众知道你的来历，那么他们会对你的态度发生怎样的变化？就算你为了守护人族而拼上性命，那么他们能否容忍异端的存在？”

“如本君所言，离开还是留下，选择的权力皆在你的手中。”

“……”

此去回程，约五日之久。

修为晋入玄天境后，自然可以御空而行。肖跃毫发无损地回到了青山，而在踏上坚实地面的刹那，便首先去见了青山真人。

看到那名坐在藤椅里晒太阳的老人，他不由怔在原地。

没有人知晓老师的真实境界，但曾经有过传闻，说如果他愿意，便可以轻轻松松地把大炎王朝的皇宫只手掀翻。可眼前的这名老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老去了许多，其眼角的皱纹深刻得如同被尖刀刻上去一样，就连曾经粗糙却健康的皮肤上也冒出了不祥的斑点。

感受到自己最年轻弟子的目光，青山真人睁开了眼睛。

“岁月，始终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我老了，而老去或者死亡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老十一，你真得没必要这么看着为师。”

肖跃在藤椅前跪下，开始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是的，无论魔君说了什么，当时的梵天始终对自己的老师非常信任。他的声音很平静，垂在身侧的双手却在微微颤抖，也不知是不是在借此掩饰老师突然老去所引起的种种情绪。

“在来历这件事情上，魔君没有骗你。”

青山真人伸出手，如同慈爱的长辈般抚了抚肖跃的头，“我让你去，便是想让你明白光明与黑暗的两面性。只是魔君那老家伙太极端，手段太残忍…我也确实有私心，希望你能守护人族。”

“七百年的封印才孕育生命，才能在世上走一遭…酸甜苦辣，人间冷暖，你或多或少也有所感受。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对这个世界抱有善意，对普通人抱有善念，并且不要忘记，你究竟为何会来到这里。”

“……”

对这个世界，抱有善意。

并且不要忘记，究竟为何会来到这里。

青山真人并未特别加重语气，但当与其视线相接时，肖跃仿佛看到了万年后的那名老人。他郑重地在藤椅前叩首，起身时又道：“请您放心，我从未忘记来此的初衷。”

“承星，承星，修行者修至这一境界后，经脉强度便足以引星光入体。关于修行体系的秘辛与破解之道，我都已有所了解。”

“如果您觉得我该回去了，那我现在便离开。”

“……”

这几句话，听起来或许有些奇怪。

扶生大陆上那些石像的能量来源是星光，原来那不是梵天的创造，而是万年前修行体系的延续。与此同时，世上既然存在穿越时空的方法，那么能做到得便不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