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次见面，魔君便说了许多。不知是由于这个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其的声音竟有些沙哑。

肖跃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

肖弘的震惊，也是他的震惊。显然，在最不着边际的梦中，其也无法料到魔君会说这些。而直觉告诉他，对方没有在撒谎，否则，那块蕴含着无限光热的小石头作何解释？那些古老的、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文字，又作何解释？

可魔君说，后来的事情自己已经知道了。

轰--隆—

仿佛有闷雷轰然炸响，肖跃觉得这具身躯里的心跳漏了一拍。后来的事情…后来魔族入侵中土，一路势如破竹，直到隐世多年的青山真人与魔君一战，令局势发生了历史性的改变。

魔君说，他去找自己。

那么…那场战争…

“是的，所谓战争，所谓我族东进，就是为了寻找光明之子。”

魔君抿了抿唇，说道：“其实，我族和人类本为同源。但人类的皇帝担心对光明的信仰超越自身的权威，这才对神族进行了残酷的打压。然而无论如何，我族都不会就此放弃…就像是你，就像是你在人间…没有放弃一样。”

“本君先前说，你的母亲乃肉体凡胎，无法承受神力。”

“但你就是在这种半生半死的状态中，在离开了神力源泉的环境下，缓慢且艰难地成长着。七百年了…你被青山真人藏起来七百年了…如果不是他率先找到了你的母亲，用尽手段保住了她，在你出生后又恰好‘放任’你于人间游历一番，直到在你被险恶人心所背叛时再次出现，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局面？”

“……”

肖跃，深深地呼吸。

“人们通常只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言辞。”

禁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被解除了，肖弘的声音在空旷的圣殿中回荡着：“按你的说辞，一切都只是老师的局。”

“青山有几分真心本君并不知晓。但本君知道纯净的光明是何等伟大的力量。如果你心向人族，自然会为人族出力。”

“如果我心向魔族，自然也会为魔族出力。”

肖跃笑了起来，说道：“你说老师所做的一切都只为设局，那你如今告诉我这些，何尝不是同样为了设局。”

“本君只是觉得，你有知道真相和选择的权力。”

魔君同样笑了笑，答道：“厄生很想知道你究竟能战至何种程度，这才在峡谷中有所布置。我族素来尊崇强者，即便是光明之子，也不可不战而得人心。”

“至于…赤山，本君并不在乎。”

“本君不在乎你回去之后，当众宣布赤山有我神族的盟友。本君可以坦诚地告诉你，赤山上的那位真人要得太多，本君很难满足他日益贪婪的胃口。”

“……”

话音未落时，一道亮光落在了肖跃的脸上。

随之而来的清风中，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也不见魔君有何动作，圣殿沉重的石门已无声无息地开启。

“选择的权力是你的，离开的权力当然也是你的。”

魔君朝出口指了指，说道：“光明的孩子，你可以走了。”

“……”

肖跃，吸了口气。

走，就这么放自己离开？肖弘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他同样也不信。而自进入这个地方起，甚至连其自己也没意识到，在识海最深沉无光的地方，肖弘所想的，已悄无声息地成为了他的思绪。

“想走，就走吧。”

魔君的声音再次打断了一切，他来到肖跃身旁，又缓缓道：“只是，还有一件事，本君必须要告诉你---”

“绝对的光明，就是绝对的黑暗。”

“万事万物，都具有绝对的两面性。而当两者合二为一时，才达到了真正的完整与均衡。我神族信奉光明，却被赐予了黑暗的力量。圣殿是夜的深渊，是纯净黑暗的凝聚。你到了这里后，断肢能够再生，便是由于光明与黑暗终于两相触碰。”

“你，变得完整了。”

“在神性更加完整后，断肢重生，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