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心中，就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寒如梦笑了起来，说道：“不过，你要和我打，就不要带着你妻子。力量冲撞之下，她难免会再度受伤。”

“不行。”

肖跃脱口而出。

他从来没有想到，极北不是玉儿的救赎，反而是其最大的灾难。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那么他又怎么会让她远离？可就在肖跃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玉琉璃用冰凉的脸颊蹭了蹭他的肩膀，同时低声说道：“肖跃，你放我下来吧。我相信圣女，她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做什么的。”

说着，小姑娘伸手去解把她和肖跃绑在一起的缎带。

缎带上都是血，非常难解。可就在这时，随着一道清光落下，它们登时尽数碎裂。肖跃一惊，转身抱住了小姑娘。与此同时，寒如梦平静的声音于身后响起---

“我在此向真神起誓，如果我寒如梦趁机伤害黑暗之子，或者纵容别人伤害她，那么便叫我万劫不复，也让荒寒一族从此衰落。”

话音未落时，其手臂轻挥。

又是一道清光落下，这一次，它们化作了一个明亮的光球，将玉琉璃包裹其中。肖跃眼瞳骤缩，朴刀蓦然抬起，可小姑娘却摇了摇头，说道：“圣女没有恶意的。”

“这道光是异教的治疗术，能够帮助我稳定伤势。肖跃，你按她说得做就是---成与不成，也就只有这一次了。”

肖跃握紧了刀柄。

在那颗光球之上，他确实没有感知到任何危险的气息。看着小姑娘似乎红润了几分的脸色，肖跃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身，望向了寒如梦。

再然后，他开始疯狂地燃烧真元。

面对这种神圣级别的对手，肖跃明白自己只有一次机会。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施展出了最强的手段。也许，这还是没有什么机会；但是，他拥有那座神奇的古钟：只要他能迫使寒如梦反击，那么古钟就会将伤害反弹。而当寒如梦受伤之时，就是逃走的最佳契机。

虽然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也很小，但只有这一个办法。

而唯一的办法，还是最好的办法。

一瞬之间，肖跃便将气息提升到了极致。雄浑而狂暴的力量在长街上肆虐，使得本已垮塌的建筑变成了更为细小的沙石土块。烟尘大作之中，一道黑色的流火如龙焰般一往直前。它看起来虽然很直，但黑火包裹的朴刀却在不停地调整方位---

之所以如此，正是因为肖跃在计算寒如梦何时会召出法域，而她法域最薄弱的地方又会在哪里。

长街很长，但该来的总会来。

下一刻，肖跃的朴刀来到了寒如梦身前。

再下一刻，其眼瞳骤缩。

是的，没有什么法域，也没有什么精妙难言的防护，朴刀就这么轻松直接地刺进了寒如梦的胸口。殷红的鲜血缓缓渗出，仿若白雪上开出的几瓣红梅。肖跃看着寒如梦如星辰般的眼眸，愕然无比。而寒如梦却开心地笑了起来，仿佛是当初刚刚拿到神骨碎片时的模样。

“你赢了，我也没输。”她说道。

你赢了？我也没输？

这两句话很难理解，但更难理解的是，圣女竟真得被碣方部的少子所伤。信徒们惊骇无比，神情中愤怒渐生，但在寒如梦没有发话前却是不敢异动。

肖跃握着刀柄，不知道为什么手臂一直在颤抖。

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你不抵抗…是在赌我不会杀你。”

寒如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沉默，可以表明很多种态度。肖跃再次读懂了这种态度，于是同样陷入了沉默。

先前的那一刀，她是真得没有抵抗。

而如果自己的反应再慢一拍，那么刀尖便会碰到她的心脏。在最后一刻生生止住刀势，肖跃自然受到了反噬。他的嘴唇变得非常苍白，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寒如梦说自己没输，便是在赌自己再怎么恨她，也不会痛下杀手。

愚蠢吗？挺蠢的。

矫情嘛？确实矫情。

可女人的心思从来难猜，谁能想得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手？在很多很多年后，肖跃才明白寒如梦当时的用意，可如今，他自然无暇思考。

其死死地握着刀柄，缓缓说道：“既然我赢了，那么就请你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