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跃和玉琉璃都考入了海叶宗,这件事渐渐成为了整个凌雪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他战胜了司马南复,自然成为了北疆年轻一代中最瞩目的存在。何况其竟然不怕欧阳胜的怒火,公然弄瞎了欧阳德的一只眼睛。
有人认为他太狠,有人觉得他胆儿太肥,还有人认为其性格太过张狂---总之,关于肖跃的传言越来越多,他的名气也就越来越大。
但无论外界说什么,莫小安的私宅内都是安安静静的。
考核结束后,距离正式前往海叶宗还有一段时日。按理说,肖跃应该过得很轻松,但他的神色却越来越忧虑,眼底挂着明显的青色,显然不曾安眠。
肖跃担心的,不是第七脉的入门考试。
他甚至不曾去询问,那只鹤的真正来历。日子每过一天,距离半年之期也就近了一步。然而玉琉璃已不能修行,他们拿什么去挑战陆庆凡?
何况,就算境界增益再快,也不可能在半年之内突破到元境。
肖跃想着这些,眉头越蹙越紧。他站在小院内,看着正在和莫小安对弈的玉琉璃。聚贤楼一别后,小姑娘倒是隔三岔五就会过来。不知怎地,玉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曾多做阻拦。
她来了之后,莫小安竟是比肖跃还要高兴。
原因很简单,肖跃的棋艺太臭,实在是令莫小安不敢恭维。但是他在北疆还要待一段时日,总要找些消遣,于是莫小安突发奇想,开始拽着玉琉璃下棋。
按照他的说法,自己是肖跃的长辈。
玉琉璃又是肖跃的弟子,那么其便有义务相陪。今天,两个人已对弈了一个多时辰。而小姑娘除了姓名之外,对莫小安的来历一概不问。此刻,随着她一子落下,莫小安所执的白棋之势便被拆解开来,看着愈发萎靡不振。
玉琉璃单手拖腮,显得很是轻松。
莫小安盯着棋盘看了好久,确定自己再无出路后,一贯温和的神情随即变得和棋盘上的白子一般萎顿。
“我,又输了。”
他长叹一声,看向玉琉璃。
最近的天气很好,暖融融的阳光落在小姑娘身上,愈发衬得其小脸莹白如玉。一听这话,她登时露出非常开心的笑容,伸出细细白白的小手,说道:“五百两。”
“您刚才说了,只要我能赢,就输我五百两金票。”
“……”
莫小安露出一副吃瘪的模样,但还是从储物戒中乖乖掏出五张明晃晃的百两金票。他的视线从玉琉璃处转到肖跃身上,苦笑说道:“你这个徒儿,倒是棋艺高超。”
“仔细一想…我这些天,还真是一局都没赢过。”
听了这几句话,肖跃这才回过神来。他也没想到,玉琉璃在下棋上竟有这么高的水平---想来,她处在那样的环境中,自小除了修行外,便接受了琴、棋、书、画的全面教导。
但是,这件事仍然十分惊人。
原因很简单,像莫小安这样的大术师,神思必定极为敏锐。他看起来三十出头,但实际不知活了多久,然而即便是下了这么多岁月的棋,竟是一输再输,被玉琉璃打得落花流水。
小姑娘不能修行,但却有这样的本事。
她当年能成为北疆的天之骄女,也许并不完全是仗着展露出术师的天赋。肖跃越想越远,思绪再次开始飘忽,而玉琉璃数了数金票,满意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小姑娘又扯了扯肖跃的衣袖,说道:“老师,这些都给你。”
“我听这位莫前辈说,老师最喜欢钱了。嘿嘿,可惜爹的钱我拿不到,这些就算是我赚的,都给老师啦。”
说着,她把金票塞进了肖跃手里。
“……”
肖跃收回思绪,不知道说什么好。紧接着,他揉了揉她的头,同时尽可能露出开心的笑容---对于不能修行这个残酷的现实,玉琉璃似是已完全接受,而且从不提起。即便肖跃有意无意地谈起半年后的那场生死之战,她也会很快转移话题,去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玉琉璃这样的表现,让肖跃更加不安。
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冥冥之中,就好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线,在牵着自己走向某个无法看清的未来…
“原来你坚持跟我赌棋,就是为了这小子啊……”
莫小安似是同样没有注意到肖跃眉宇间的忧虑之色,再次叹了口气。玉琉璃哼了一声,小嘴微微撅起,说道:“他是我的老师,我当然要为他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