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跃突然开口，本就凝滞的气氛变得更加紧绷。

诸人看看他，又看看欧阳德，表情愈发精彩。葬宫之中，每名考生都被传送到那处人烛燃烧的恐怖空间，他们当然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

欧阳德，当众指责肖跃暗算于他。

离开葬宫后，海叶宗没有多言，只是对外宣称葬宫中的强大怨灵突然苏醒，使得考核被迫中止。对于各中细节，吕松堂长老三缄其口，但仍私下向玉隐等人阐明情况。

他着重提及，触怒怨灵的部分原因，是西区内的一间陈列室突然被毁。而在残留的痕迹中，海叶宗的几位长老发现了仍旧异常浓郁的雷霆之力。

试问，这世间有谁带有这种级别的大杀器？

答案，当然不可能是肖跃这么一个初来北疆的少年。

而在肖跃开口后，欧阳胜的脸色骤然一沉。吕松堂并未言明最终的调查结果，而那些侥幸活下来的门生也被欧阳胜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封口，但这位家主没想到，自己还没和这个姓肖的算欧阳倩的那笔账，他倒率先发难---

欧阳胜豁然站起，将小桌上的热茶一下子碰翻。

哗---啦—

一片安静中，茶盏破碎的声音异常清晰。诸考生连大气都不敢出，视线在肖跃、欧阳德和欧阳胜之间不住流转。

“欧阳家主，我还没说什么，你倒着什么急？”

肖跃没有转身，依旧遥遥望着欧阳德。

下一刻，他向对方走了过去。

人群如潮水渐分，为其让开了一条路。短短的时间内，欧阳德面色变了几变，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收拢。

“姓肖的，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我劝你不要…”

“黑的确实白不了。”

欧阳德的话还没说完，肖跃却是淡淡一笑。先前的喜悦之情已尽数不见，而其的神色比往常更加平静。

“在葬宫中，你三番四次地找我麻烦，又当众说我暗算于你，不曾想却失手引发异变。那么我真得很想问问，你觉得我有暗算你的必要嘛？”

“欧阳德，你觉得，你能在我手下走过三合？还是说，你不靠雷鸣爆，能动得了我？我想要什么东西，自会直接动手，也懒得像你这个腌臜小人般背后使阴招。”

“你…!!”

从小到大，哪里有人敢对欧阳德这般说话。他的脸色涨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肖跃，冷笑一声。

“你什么你？我说得哪里有错？你要是真觉得自己打得过我，不妨下场一战。还是说，你准备像个孙子一样认怂？”

“认怂？认怂也可以啊，那么从今天开始，你欧阳德就是我肖跃的孙子！”

“肖–跃--！”

欧阳德脸色骤然扭曲，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了几个字。他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从未像今天一样被当众嘲讽。其只觉热血直往脑上涌，手腕一翻时已握住了青冥宝剑。

“够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欧阳胜一声怒喝。

他一步步走下看台，来到了场间，阴冷的目光落在了肖跃身上。

但他的话，却是对自家儿子说的。

“德儿，你跟我过来。”

“……”

欧阳德一怔，但很快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欧阳胜让自己过去，背后的想法其实很明显---

他，觉得自己打不过肖跃。

所以，父亲让自己过去，避免和肖跃动手。

但其自小在父亲的殷切期盼下长大，又何曾在那张威严的面孔上看到过如此失望的表情？是的，欧阳胜的目光虽然很阴冷，但眼底深处却透着一股失望和恼怒：那只黑颈鹤的到来，便是代表海叶宗已承认了那小子的弟子身份。即便是他，也不敢对现在的肖跃下黑手。

其清楚地知道，高傲的黑鹤不是谁都可以使唤的。

想起传闻中黑颈鹤真正的主人，欧阳胜竟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他这个做父亲的当然清楚。

肖跃能胜司马南复，便百分之百能胜欧阳德。

甚至于，能不能走过三合，还真是个问题。

欧阳胜想着这些，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袖袍一甩，率先向场外走去。

欧阳德不敢忤逆父亲，但他握着剑柄的手越收越紧，挣得关节越来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