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其深深地吸了口气,怨恨和不甘两种情绪接连出现在扭曲的脸上。他跟在欧阳胜身后,向外走了两步,然而却觉得有无数道嘲弄的视线落在了背上。
这道道如剑目光越刺越深,让其几欲发狂。
是啊,要是能打,父亲哪里会变相拦着自己?他,欧阳家的少爷,在北疆叱咤风云的人物,今天要是这般灰溜溜地走了,以后还能在凌雪城里抬得起头来吗?
欧阳德思绪剧烈起伏,这些念头就像是有毒的藤蔓一样,在他的心上越缚越紧,让其呼吸都为之一滞。
肖跃,一直冷眼看着。
人们神色各异,但无人开口。
便在这时,肖跃向前走了几步,懒洋洋的声音打破了聚贤楼内的安静。
“欧阳德,你夹着尾巴溜号,可就是认怂了。”
“认怂可以啊,认怂你就是我肖跃的孙子---喂,欧阳德乖孙子,你也太没礼貌了。孙子啊,你就这么走了,也不知道来向爷爷我辞个行?”
“……”
“肖---跃----!!!”
最后的几句话,犹如火上浇油---欧阳德狂吼一声,蓦然转身,长剑已然出鞘!
欧阳胜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在他的眼前,是一片光明。
问世间,又有何物能比光更快?在青冥剑剑身与剑鞘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时,肖跃右手微动,一片洁白的光焰已至眼前。
因为洁白,所以非常的明亮,就像是一颗小小的太阳。
场间温度快速升高,看台扶手上的积雪瞬间融化。
与此同时,神圣庄严的光线倒映在欧阳德的眼眸中,在他还没来得及抬手遮挡之前,这片光已炽烈到了极点。
欧阳德的眼前越来越亮---
亮到他什么也看不见,视野内是白晃晃的一片。
绝对的光明,就是绝对的黑暗。
欧阳胜一声,右掌向前疾探。但欧阳德仍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捂住右眼,痛苦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指缝间甚至还冒出了些许轻烟。
有轻烟,却没有血。
因为,在肖跃激他出手的一刹,与圣天神辉无异的光焰已然降临。修士的真元防护再如何强,眼睛仍旧是非常脆弱娇嫩的部位。
换言之,欧阳德的眼睛,被肖跃烧瞎了。
既然已经化为灰烬,又怎么会流血?
肖跃看着欧阳德,面无表情地说道:“是你先出手的,既然如此,那么就怨不得旁人。”
“你真把欧阳家那小子的一只眼睛弄瞎了?”
凌雪城靠南一侧,那处僻静的宅子内,莫小安看着棋盘对面的肖跃,再次忍不住问道。
对战结束后,他便回到了这里。像莫小安这般神通广大,肖跃并不惊讶于其已知晓了聚贤楼内的情况。而像之前无数次那样,肖跃点了点头,没有---或者说是不敢---露出丝毫不耐之意。
有欧阳胜在场,他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地向要欧阳德性命。但是,后者屡次将他置于生死险境,甚至还挑拨众考生来杀他---这个仇,肖跃不可不报。
他,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激欧阳德下场一战。
他的一举一动,以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让欧阳德率先出手。只有这样,其才能名正言顺地反击,而北疆比圣天大陆的任何地方都看重对战的规矩: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哪还有不服的道理?
话虽然这样说,但欧阳胜的怒火也不容小觑。
先是女儿被肖跃毁了容,后是儿子被他弄瞎---欧阳胜对肖跃的恨意已然刻骨,他之所以让欧阳德走,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然而在其几乎失去理智,就要暴怒出手之前,吕松堂和玉隐却是齐齐上前。
黑颈鹤大驾光临,代表海叶宗承认了肖跃的身份。身为宗门长老,无论先前顾虑再多,吕松堂又岂有让外人对自家弟子动手的道理?
玉隐,则是纯粹害怕玉琉璃不顾一切地护着肖跃,进而伤在欧阳胜掌下。
有了这两个人拦着,欧阳胜没有办法,只得带着欧阳德去疗伤。
回忆起那老家伙憋闷到几乎吐血的表情,肖跃心中仍旧暗爽。离开聚贤楼后,他决定还是先不回玉家,而是暂住到莫小安的私宅中。
谁料,甫一进门,莫小安竟拉他下棋。
要说臭棋篓子这四个字,形容得还真是肖跃。然而此刻,他竟是觉得连陪莫小安下棋都不再是一种折磨,连输五局之后,其反而心情颇好地说道:“丫自找的,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