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璟的脸都黑了,眉头蹙起,声音里染上了寒凉的薄怒:你待在冷宫,留在本王身边,就为了那一个月不到一两的月例银子?
他与许长欢逐渐熟识起来,是从许长欢将他母亲陈氏送走的那一日起。
他深夜里睡不着,一个人来到院子里舞剑,她便缄默无声地陪着他一起。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宫女,剑法倒是超乎寻常的好。
尤其是她腰间盘着的那一柄软剑,更是世所罕见的珍宝,名唤情丝绕。
有这么一柄上古神器傍身的人,又怎么会是贪图宫里那几两银子的月例银子之辈?
更何况冷宫的宫女,是阖宫上下月例银子最少的。
她许长欢顶着燕王女人的身份,到皇宫任何一处宫室都能浑上一份顶顶好的差事,她又何必留在冷宫之中?
这话,分明是在敷衍他。
是。许长欢颔首。
在本王身边待了这么久,你就没有贪心过什么吗?钟离璟对上那双比星光还灿烂的眼,只觉得心里的挫败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人生之中经历过的所有拒绝和挫败,都来自眼前这个倔强的小姑娘。
与她熟识起来之后,钟离璟再没有在她面前自称本王,摆王爷的架子。
可今日却字字句句都以本王自称,可见真的是气得狠了。
许长欢今日没束发,头发不知不觉的已经长到了肩胛以下。
她微微歪着头,黑色的发梢自肩头簌簌而落,莫名地勾得钟离璟的心有点痒。
一时间两人无言
良久,许长欢打破了这种沉默,声线有点儿冷,王爷觉得,长欢是个为了权势富贵就奴颜媚骨、卑躬屈膝的人吗?
钟离璟这心脏就跟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头似的,心被一只大手捏得发紧、生疼。
他知道她有傲骨的,明明穿着最朴素的宫女衣裳,却偏偏有着种常人所无法理解的贵族气质,仿佛她天生就该是皇者般。
可她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
钟离璟反问:许长欢,那你觉得,本王是那种想用权势富贵压人,勉强女人入本王王府的人吗?
许长欢眨巴着眼睛看他,撇了撇唇,一时间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
不是。
她心里的答案,是很清晰的两个字。
钟离璟不是那种有了权势富贵就自认为天下无敌的人。
他也有过落魄的时候,他看到新入宫的小宫女被老嬷嬷欺负的时候会仗义执言,看到辛者库的奴婢奴才被责打得濒死时,会拿自己的帖子请了太医去救人。
身为权贵,他却有着一颗平头百姓的心。
这大概是他的母亲陈氏平凡的身份带给他的,他和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子公主都不同,因为他会从下往上看这个世界、这个朝代、这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