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宫的时日,一呆就是几个月。
今日午膳,想吃些什么?许长欢看着在庭院里练完一套剑法的钟离璟,递了擦汗的锦帕上前,问道。
小姑娘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嗓音,清脆娇嫩,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关切。
钟离璟想了想,吃素吧。
他那洞察一切的眼神,让许长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仿佛他已经知道了陈氏殒身的消息似的。
这些日子里,冷宫有了许长欢,也变得少了几分冷清。
院子里种着几丛凤仙花和鸡冠花,井边儿一棵合抱粗的老柳树,钟离璟平日里就在这树下舞刀弄剑,许长欢闲暇时也会在这里品茶看棋。
擦拭干净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有许长欢这个在皇宫大内到处流窜的家伙,又有懿贵妃的默许,合宫上下无人管她拦她,是以她和钟离璟的伙食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清炒豆苗,小葱豆腐,山药炖排骨汤,还有一盘鲜浓时兴的野菜。
钟离璟自小在陈氏身边儿养成的习惯是食不言寝不语,碗里一干二净,更是一粒米都不剩。
每次最后几颗米被数着送入嘴巴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简单的满足感,以及对母亲淡淡的思念。
长欢。钟离璟放下筷箸,突然开口道。
许长欢瞅见他吃完了饭菜,以为是要喝汤,便接过他的碗要替他盛汤。
不用了。钟离璟没松手,正襟危坐地看着她,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许长欢正用汤勺搅弄着汤碗里的大半碗汤,轻轻地往汤碗里吹着气,动作娴熟自然地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两人共处月余,许长欢早已没了最初面对这位燕王殿下时的紧张,而钟离璟对她也少了几分疏离。
我打算离开这冷宫了。钟离璟垂下的眼睫毛很长,遮去眼底不易察觉的眸光,神色淡静道。
嗯。许长欢也明白,她把盛好的汤放在桌上凉着,浅浅颔首。
钟离璟不过是在磋磨着懿贵妃的耐心和警惕性,他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室王爷,而且是尊贵的帝王长子,不可能一辈子就在冷宫四角四方的天地里蹉跎岁月。
你有何打算?见她没有开口的意图,钟离璟问了句。
时至今日,他早已不再怀疑许长欢心思不纯。
又或者说即便她心思不纯,对他亦是没有什么歹念的。
日久见人心。
阿璟,我与你不同,我没什么野心抱负,也没什么凌云壮志,只想找个地方蹉跎岁月,等着鲛珠解毒,别的我不作他想。
许长欢淡然一笑,身上自有一种荣辱不惊的气质。
她眼底的一丝阴鸷掩藏得极好,一闪即逝,钟离璟几乎未察觉到。
闻言,钟离璟那双幽黑如墨玉的眸子翻动着各种难言的情绪,过些日子你收拾东西,随我去燕王府吧。
他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的像是命令。
哦。许长欢在出神,下意识地自动回复了一句,才如梦初醒似的,斜依靠在树干上的身影猛地坐得笔直,啊?你说什么?燕王府我去那地方干什么?又没有月例银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