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怀瑾一动不动。
即便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叔侄,那份缱绻情深,令他心底难以抑制地想要毁灭一切。
到底是怎样的感情,能让耶律霆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北朝的锦绣江山、万里社稷,拱手他人之子?
你可知道,在梁帝的青冥剑刺向你的时候,朕挡在你面前,却生生被耶律霆推开。
他起身,一根一根地掰开她握着自己肩胛的细长手指,薄唇抖了一下,弯出嘲弄的弧度,楚长歌,若说你那位好皇叔,有着普度众生的仁善之心,朕不信。若说是苦肉计,他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长歌震惊瞠目,愣在当场!
数日来不眠不休,接连呕血,她只觉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模糊。
他、他说什么?
他挡在她面前却被耶律霆生生推开?
夜幕松松泛泛地垂下来,帝帐内一盏盏染了秋浓的烛火,恰似银河落水,繁星闪耀。
华灯初上,可瞧在楚长歌氤氲水光的朦胧双眸之中,却暖不化她心底被寒冰霜冻住的心。
秋夜深沉,一弯冷月斜辉,映照世间离愁。
这一刻,莫说是只将耶律霆当做是对手政敌的凤怀瑾,连楚长歌都猜不透他的心思和意图。
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楚长歌葱白十指无声地绞弄着一截衣角,有些无措的嗓音软软的,却也带着几分沙哑。
接连五天五夜,她几乎水米未进,无时无刻不处于痛苦之中。
一颗心,像是烈火烹油般
权倾天下的这条路上,总少不了踩着他人的白骨拾级而上。
可偏偏,命运像个顽皮的孩子,在历史的洪流之中湮灭,却在历史的青简之上留名的,总是她最在意的人。
从楚朔,再到耶律霆。
她恍惚的模样,凤怀瑾登时怒从心起,猛地扣住她肩胛,大掌如铁钳般扣住她皓腕,令她完全动弹不得。
他居高临下地凝着她,曾经令她沉醉的那双丹凤眸中,再无往日的温情缱绻,褐色瞳孔盛满了急切与萧索:长歌,你爱过我么?
他的嗓音依旧低沉磁性,却因过于急切而有着三分颤抖,仿佛急于索取一个答案,想让自己安心般。
爱。楚长歌仰脸,那双凤眸染着坚毅的幽芒,极力隐忍,避免泪液滚落双颊,凤怀瑾,我是真的爱你,从惠懿太后寿辰上你以掌挡剑救我,断天涯边你不惜跳崖陪我的生死相依,再到你割腕取血培植赤脉的解药,还有如今的七星海棠,从前历经那么多的沧桑,我们都走过来了,你怀疑我?
凤怀瑾惊怔一瞬,眼里多了抹不可思议,夹杂着最复杂的情愫。
他将长歌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再次开口时声音却如困兽般低声嘶吼:不,不够!我要你只爱我一个人,长歌告诉我,你只爱我一人,其他人与你并无干系!
语至末尾,他甚至带了些诱哄,带了抹哀求,那双清澈泓遂的丹凤眸目光炽烈,满是期盼与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