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楚长歌提起紫霄剑，走了出去。

见她要在院子里练剑，上官卞嘴张了张，少主，夜已经深了。

嗯。

楚长歌神色淡漠地答，在两仪山时，每个月圆之夜，她都要浸泡药浴，经受那种生不如死的入髓之痛。

长此以往，月圆之夜她早已习惯了彻夜不眠。

这封信上官卞捡起地面上被弃如敝履的信件凤朝陛下写给他们少主的信。

薄薄的信纸，掂在手中犹如千斤重。

楚长歌凤眸之中有一瞬的复杂之色，最终还是摇头，你拆开看吧，若提及乱世局势与江山权谋，便说与我听，至于其他一切免谈！

上官卞喟然轻叹，与宫秋月对视一眼，随即拆信阅读。

阅毕，上官卞望向在庭院中招式凌厉、剑气自四面八方奔涌而出的楚长歌，凝声道：少主，那狗皇帝说，无论你拒绝与否，他依然视你为妻，若你回凤朝，他愿将手中的权柄和江山与你共享，反之，两年后，他回亲自率军踏过北朝边境，接你回家！

楚长歌挽出一个剑花，收剑在手，信件落入她掌心的瞬间，她五指收拢，信笺被内力摧毁，于掌心碎成一片片掉落在地，她凤眸阴鸷，浸满寒霜，却是一言未发，复又推门回了屋。

摊开的手掌，赫然是刚刚失神时被紫霄剑划出的伤痕，刺目的鲜红深可见骨。

翌日，从北郊别院前往皇宫的路上，楚长歌看着街道边熟悉又陌生的一幕。

美食一条街不起眼的街边摊前，楚长歌翻身下马，要了两碗馄饨面，还有一小碟桂花糖糕。

一勺清汤下肚，似乎还是许多年前的熟悉味道。

凰炎是楚长歌所带的这批黑羽卫中武功最高之人，今日他跟随在楚长歌身边陪她进宫。

他坐在楚长歌面前，心下明了，楚长歌大概是回忆起了往昔。

从那双红眸中，他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温情与哀凄。

这些时日，凰炎甚少在楚长歌的眼底，看到恨意与清寒之外的眸色。

公主是在怀念当年王爷做的馄饨面吗？凰炎问。

或许吧。

那个熟悉入骨的男人，在她的生命中扮演了数年的严师，却亦宠她至深。

当年遭遇杀手刺杀、险象环生时，耶律霆替她挡了一刀。

那一刀砍在他后脑，若非暗卫救驾及时，她只怕要与耶律霆天人永隔。

二人坠入湍急的江河之中，在孤岛上被困近一月。

那时，百无聊赖之下，少年长歌埋头在耶律霆的怀里，她身上尽是伤痕，衣裳都破破烂烂，伤口发炎，额头烧得滚烫，无意识地呢喃：皇叔，我好想吃馄饨面啊。

当年她濒临昏厥，没听到他的回复，可待回府之后，长歌醒来时，床头便摆着一碗色香俱全的馄饨面。

面条与馄饨煮的刚刚好，没有糊掉，也没有半生不熟，上面卧着一个溏心蛋和几只虾仁，汤汁飘着翠绿色的葱花香菜与鲜嫩的青菜心，令人食欲大开。

那时的长歌不曾想到，尊贵雍容的皇叔居然如此擅长厨艺；不曾想到他待她凉薄寡淡、机关算尽，居然真的会将她随口之言放在心上；不曾想到靖王府的小厨房，已经走水了三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