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欢。楚长歌用脚尖勾起一条长凳,撩起衣摆坐下。
楚长歌身着滚着金边儿的雪色狐裘大氅,许长欢却只着麻布单衣,可二人坐在一处,直教一旁的夜煞目瞪口呆,像是在照镜子一般。
世上易容之术诸多,同样的脸不足为奇,可长欢、长歌二人,连那雍容清贵的不凡气质,都如出一辙,令人瞠目。
那个叫楚言卿的小子,被一个左掌有六指的男人带走了。
许长欢坐在滴水成冰的密室里,却依旧面色红润,可见修为不低。
她缓缓开口,意有所指道。
左掌有六指?楚长歌想到那日在含烟阁的据点看到的枯骨与陌绯瑶的画像
那位名震江湖的枯骨大帝,诡刺的主上,左掌正有六根手指。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楚言卿?
许长欢起身,她比楚长歌更瘦,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凄清感。
我在刀尖上行走,与狼共舞与虎谋皮,若是没有敏锐的嗅觉,怕是早就死在了他人手中。
许长欢勾起一抹冷笑,你的处境,也未必比我好到哪里去,我面对的是明枪,而你面对的可都是暗箭。
大秦新帝钟离璟,一直在苦苦寻你。
楚长歌的话说完,许长欢的肩膀明显僵了下,她垂首,陷入了淡淡的沉思。
借着昏黄的灯光,楚长歌眼尖地看到,她那双凤眸的眼尾处晶莹的泪珠。
我现在卑微到了尘埃里,哪里还有资格见他?不过是徒增烦恼,阿璟
最后两个字,许长欢唇角蠕动,几乎未发出声音,楚长歌没听清。
夜煞,你出去。楚长歌做出决定,说道。
可夫人上次在宁溪谷这个女人一掌劈在夫人胸口,内伤可是将养了好久才痊愈的,不知道用了多少名贵的玄参、雪莲。
这些世所罕见的药材在太师府的财力看来倒是不值钱,只是在他的保护下,若是再让夫人受伤太师岂会不开罪他?
无碍,她不会伤我。
楚长歌笃定道,时间紧迫,她虽未深究长欢的身份,但
许长欢与她容颜一般无二,对她的身份,楚长歌已有所猜想。
即便,夜煞走开时,冰冷的刀刃已经抵在了她的颈间,楚长歌却依旧岿然不动。
我要是把你杀了,再换上你的衣裳出去,那我岂不是自由了?
许长欢握着刀的手沉而稳,她裙裾一动,旋身到楚长歌的面前。
四目相对。
你戴着镣铐存活,我又何不是戴着枷锁?楚长歌反问。
今日她既然敢进密室,便是带了说服许长欢的决心的。
你?高高在上的权臣夫人,亲王义女,呵许长欢轻嗤一声,一把扯起楚长歌的手腕,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她的动作幅度太大,长歌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了那一截白皙的手臂,手臂上,赫然是赤脉那朱砂色的细线,令人触目惊心。
许长欢心尖儿一颤,你、你中了剧毒?
她不懂毒,但这么多年被太皇太妃多番折磨,这些手段毒法早已司空见惯。
这个,不过是开胃菜一般的小玩意儿。
楚长歌将袖子重新拉了下来,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