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常生面色惨白:“这怎么可能,您贵为太子,怎会看得上卫清歌!”
冉基不急不缓的看了一眼气色极差的冉照,又看了看一直坐着的卫邙,一字一句道:“祝公子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卫清歌为救二殿下险些丧命,在别天府养伤时未曾迈出一步,怎会传出与男子有染?那些时日,我恰巧也在别天府修养身心,对卫清歌也算有些了解,你觉得呢?”
冉基一向少言寡语,却为了卫清歌的清白大费口舌,有冉基为卫清歌作证,何人敢去质疑。祝常生额上已有汗水沁出。他也算识时务之人,擦了擦额上的汗,揣摩一番冉基的心思,缓缓道:“那清歌性子贞烈,此刻细细想来,倒不是红尘女子。”
冉基继续笑道:“那祝公子之意,是你冤枉卫清歌了?”
祝常生来不及细想,只想讨好冉基,便顺着冉基的话点了点头。
只见冉基叹了一声:“卫清歌若是寻常人家女子,看在你爹祝辰乃朝中元老、德高望重的份上,我也会网开一面。可卫清歌是卫天的爱女,她又救二殿下在先……祝常生,不是我不救你,是你把自己逼上绝路了。”
冉基起了身,对着门外高声道:“来人,将祝常生带下去,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守卫听见冉基的命令即刻走进来,将祝常生押了出去。
门外有人原先在看热闹,见被押之人乃是横行霸道的祝家公子,生怕祸及自身立刻散去。
祝常生面如土色,不住扭头看向冉基,大声道:“太子殿下,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这一回!”
冉基只觉聒噪不已,关上了门。
因卫清歌险些被祝常生侮辱,卫邙此时面色沉的厉。
这时候冉基亲自为卫邙斟了杯茶,递到他手边:“今日之事,我跟二弟都有很大责任,莫不如我们好好聊一聊如何处置那祝常生,为卫清歌讨一个公道!”
此时天色已晚,以往卫邙必是早就回了卫府,在自己房中看写书卷,然而此刻,他却接过冉基递来的茶,微微抿了一口,沉声道:“这祝常生,你打算如何处置?”
冉基并不答卫邙的话,目光移向了怒意未消的冉照。
呵。
冉照轻笑一声:“他不是喜欢强抢民女吗?若是他成了太监,这辈子便再无可能染指女子了。这结果,你满意吗?”
卫邙冷笑两声,将茶杯重重摔在茶桌上,站起来道:“若仅仅是这般,就太便宜了他。”
说罢,卫邙又看向冉基道:“卫清歌是我二妹,如今被人欺负了,岂能是他成了太监便能算了的?他作威作福不过是仗着家大业大,我要他亲眼看着祝家倒台。”
“不是我不想为清歌做主,只是祝家在南樑位高权重,必是得了许多人拥护,我只能严惩祝常生,但祝家……”冉基面露难色,略微停顿了片刻,复又说道:“如今倒是动不得的。”如今动不得,那说明冉基还是想铲除祝家的。卫邙脸色这才好了许多,又坐了下来,缓缓开口道:“太子殿下有何顾忌,不妨一次说出来。卫邙若是能帮得上,一定倾力而为。”
“实不相瞒,祝辰早些年随着父皇开拓疆土,马背上打下了南樑的天下,父皇对其甚是信任,封其三司使,如今,虽财物进了国库,虽财务皆有详细账目可循,却流出也不可小觑。然而每一笔出账都合情合理……”
提到此,冉基不由摇了摇头,继而再叹。
但凡南樑大事,冉基心中早有定夺,就算偶有需要与人商议时,冉基也只与冉照一个人说,何曾对外人道过!冉照一时拿不准冉基此时是何用意,故在旁仔细聆听。
卫邙见冉照一直保持沉默,以为他是个怕事的,冷笑道:“怎么,你若是怕了,大可以不必趟这趟浑水。”
冉照贵为皇子,宫里上上下下无不对他毕恭毕敬,今天卫邙却三番五次对他讥笑嘲讽,他忍着怒气,沉着声道:“我做事何时怕过?那祝家行事隐秘,滴水不漏,你以为我没暗地里派人查么?”
派人查过的结果就是一切合情合理?卫邙冷笑几声,跟二人道:“关于祝辰,我自会查上一查,却不是为了你们。”
说罢此话,卫邙抬脚出了门去。
冉照眉目间皆是怒意,卫邙临走的话在他心头挥之不去,若不是卫邙为了替清歌出口气,他根本不会帮着自己这一边,他略有所思道:“卫邙对卫清歌……到底是什么心思?”
“若是想知道,为何不自己去问?”冉基看了看面目不悦的冉照,半晌又道,“这会儿人也该醒了,你若不在,她若是又难过了,该如何是好?”
经冉基一提醒,冉照当下匆匆出了门。
不过片刻间,屋子里便只剩冉基一人,他慢慢品着茶,若有所思地看着冉照急急离去的方向。
冉照过来时,卫清歌并未醒来。冉照坐在床沿,看着她安然睡着的容颜,烦躁的心慢慢变得平静了。许是她在做梦,手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来吗,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哭着说:“放开我。”
她做噩梦了……冉照欲要将她的手放进被子中,却发现她手腕处被人掐的淤青,他目光立刻凶狠无比。祝常生,他要他不得好死。
卫清歌正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祝常生把她推倒在床榻,将她的手腕用绳索捆住,强行逼她喝下软骨粉。她虽有意让祝常生掉入自己编织的大网,却从未想过她要用自己的身子来达到她的目的。她前所未有的惊慌,却只能任他为之。
她忽然坐起身,额上冷汗涔涔,汗水早已湿透了她的衣衫。
“别怕,有我在。”卫清歌愣神间,冉照已是脱下外衫,披在了她的身上。
卫清歌回头望他,也不说话,呆呆看向来人。好像看到他之后,那个噩梦……也不叫噩梦了。
冉照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你且放心,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卫清歌半晌才回过神来,缓缓摇了摇头:“那祝家岂能随意招惹,我没被他得了便宜,此事便这样罢。”
寻常女子若是被人欺负了,哪一个不是哭天喊地、四处喊冤,要人主持公道,可她倒好,反倒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难道在她心中,自己不能让她依靠吗?
思及此,冉照心念一动,只低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待我真心真意,只愿与我白头到老。”卫清歌才说完,又叹:“如今,我也许再也找不到这样的男子了,万花巷太多人看见我被祝常生带到酒家,我那不洁的名声定是坐实了。”
冉照满面愧色,卫清歌心中所想,他怎会考虑不到,他紧紧握住卫清歌的手,再次问道:“你可愿做我的妃子,若是成了我的人,任谁也不敢再对你流言蜚语。”
卫清歌还未来得及开口,忽然听见门外敲门声阵阵。
冉照被人打断,十分不悦,开口问:“谁?”
“是我,方便进来吗?”冉基道。
冉照打开门,侧身让冉基进门。冉基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卫清歌,满面笑容道:“身子好些了吗?”
卫清歌的面色依旧很苍白,却点了点。
冉基在卫清歌旁边坐下,见她额上有汗,便拿帕子为她仔细擦去。
冉照在一旁微微一僵,大哥何时对女子这般细心了?
“不敢劳烦太子殿下,清歌自己来就好。”卫清歌从冉基手中接过帕子,轻声道:“我已经休息好了,该回家了。要不然爹要是知道我又很晚才回来,必是又要责怪我了。”
卫清歌说此话时,冉照不由自主想起卫清歌背上的伤,知她在此时也不宜在外面久留,故而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若是以往冉照说此话,卫清歌必是喜上眉梢,然此刻卫清歌却从执意一人回府。
出了酒家,卫清歌这才发现,已是月明星稀的深夜。
冉照从酒家追出来,拉住卫清歌的和胳膊,怒声道:“天都这么黑了,你一个弱女子,怎能一个人回去?”
“那我送她回去呢?”冉基也走出来了,对着二人道。
卫清歌这才点了点头,与冉基一同朝卫府走去。
就算冉照反应再迟钝,此刻也明白了,她卫清歌不是想一个人回家,而是不想让自己送。他疾步走上前,抓住卫清歌的胳膊道:“为什么?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只让大哥送,却不让我送?”
卫清歌低着头不说话,冉照就一直这么抓住她,冉基见二人互不相让,只好开口解释:“她因你险些失了清白,见到你便会想起祝常生,你怎这点都不明白?”
被冉基说中心事,卫清歌头低的更甚。
冉照心有不甘,却也懂了卫清歌的想法,只好放开了手,思了片刻,又道:“那我明日去看你。”
自从遇刺后,冉基身边有数名暗卫保护,卫清歌与冉基一道回府,冉照自是再放心不过。目送二人离去后,他才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万花巷此时正是灯红酒绿,好不热闹。怡春楼的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在楼上搔首弄姿。不远处有人在放着河灯,河灯渐渐飘向河水中央,越来越多的河灯连成一片,恍若那天上的银河。
此番美景,让人如痴如醉,卫清歌轻声道:“这里如此繁华,真是让人流连忘返。”
话音方落,卫清歌听见远处传来阵阵哭声。
前方有人高声道:“哎呀,快看,又死了一个人。”
“可真是惨啊。”又有一人道。
卫清歌随着人群走上前,见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死在墙角,身旁还放着一只破碗。
她幼年时乞讨流浪过,知到乞讨的滋味如何,眼前死去不久的女子,让她想起了当年的坎坷的流浪,她缓缓闭上了双眼,待平复五味陈杂的心思后,才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冉基见她面色不好,也不多言,只默默送她到了卫府门口。
这时,卫清歌终于开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便是世态炎凉,很早之前我便明白这道理,只是亲眼所见,我还是会忍不住感叹。何时才能看见真正的国泰民安,家和天下?”
难得有女子心系天下,冉基不禁回身看她,见她眸子里有光华璀璨,他向她保证:“有我冉基在,这一日终将到来。”
守卫见卫清歌平安回来,面上皆是舒了一口气,二人说话间,有守卫已小跑着向卫邙禀报。
卫清歌还未走进府中,冉基忽然又叫住她:“今日之事,多谢。”
卫清歌一脸迷惑,满是不解:“为何谢我?”
冉基笑意明显,看着卫清歌道:“无论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作一无所知,总之都要谢谢你。”
倘若不是卫清歌今日被祝常生欺负,卫邙定不肯助他铲除祝家势力,他很早便欲对祝家下手,却迟迟找不到最佳时机,如今若有卫家的鼎力相助,他祝家必是树倒弥孙散。
“若有朝一日,我能看到国泰民安,也不枉费……我今日受得委屈了。”卫清歌垂着头,缓缓开口。
冉基向她抱了抱拳,他比卫清歌更希望南樑国富民强,今日得了卫邙相助,那一天必是很快就能到来,再看向卫清歌时,他的目光比之前温柔了许多。
卫清歌目送冉基离后,转身走进卫府,然才走进了门,就见卫邙怒气冲冲朝她走来。她知他来是何意,一脸笑意地看向卫邙道:“恭喜大哥,贺喜大哥。”
何来恭喜一说,她今日险些被人强了去,他提心吊胆担心的要死,她却如没事人一样。
卫邙紧紧拉住她的胳膊朝里面走,门口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卫邙力气极大,卫清歌挣脱了两次,丝毫不见他松手,便由着他去了。
因是岳凤仪素来喜爱竹子,是以朝着卫府内有一大片竹林。卫邙将卫清歌拉到了竹林深处,此时夜深人静,四下无人,卫邙再不顾及卫清歌对他来说到底有几种身份,怒视着她道:“你要做什么事之前,能不能先跟我说,你既是要隐藏了自己会武之事,就不要单枪赴会去做危险的事。如果非要做不可,至少先通知我,这样我也好备下万全之策。”
“若是提前告诉你,我今日要去万花巷,让祝常生当作鱼饵,你会让他上钩么?”卫清歌问,不等卫邙开口,她又很快道:“你根本不会,因为你心中只有卫家,只会听从爹的安排。爹既然让我嫁给二殿下,你就不会让我冒险。因为万一我之后,你们的荣华富贵,你们的权势滔天,可就不会这般顺当了。”
如今的卫清歌,再也不是那个只围着他转的少女了,她有三言两语就气的他想掉头就走的本事,他努力平息了心中怒气,良久后才开口道:“我是你大哥,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她又何尝不想与他开诚布公好好谈上一谈,可如今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已不复存在,她又如何把心事再说给他听。
她抬头看着已是挂在半空中的那轮明月,语气又轻又柔:“小时候总想着要长大,这样就可以接母亲回清州,可清州到底有什么好呢,一个穷乡僻壤地小地方,但我就是很想回去。后来长大了才知道,进了卫家,就只能头也不回地朝前走,我都不敢回头看……”
卫清歌说着话,不觉间想起她第一次来卫府时,门卫见了衣衫褴褛的她与母亲,如过街老鼠一般恶言驱赶。
那时候她怕极了,如果离开卫府,她就再没有机会活下去了。
就在她万念俱灰时,卫邙从走了过来,他没有像守卫那般对她恶语相向,而是将她领进了卫府,所以她活下来了,说到底她与母亲的命,都是他给的。他如今对她不复过往温柔真心,可是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恨过他,她只是伤心。
也许这世上本就没有长久的情分,只是她太过贪恋那一抹真情罢了。
卫清歌再看向卫邙时,见他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流转,那目光中竟是带了几分担忧,她微微有些恍惚,好像当年的大哥又回来了。可是她很快又回过了神,他的担忧是因为她没有听从卫天的吩咐,若是她稍有差池,爹也会怪罪与他。
思及此,卫清歌反而笑了:“你看着吧,待你助太子连根拔起祝家后,爹不仅不会怪罪你未曾将我看好,反而会将更大的权利交到你手上。”
卫清歌是卫邙一手带大,怎会不知她误解了他,可她回到卫府之后,对他的误解还少吗?卫邙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总之,你没事便好。”
“嗯。”卫清歌小声应他。险棋不是时时都要走她若不是别无他法,她也不会用身家清白做赌注。如今太子对她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怀疑了,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彻底打消太子对她的顾虑,她道:“太子怀疑我是刺客之事……”
“我已找了细作顶替,仍须你里应外合,才能消除他的顾虑。”卫邙开口道。
卫清歌闻言,心中生出一计:“单有我配合怕还不够,还需要你跟青莲相助,方能成事。”
“你有何妙计?”卫邙问。
既然需要三人合作,那她自然将心中计划悉数告知。
卫邙面色沉静,仔细听她所言。他一直都知道卫清歌绝顶聪明,这一次她也没有叫他失望。
待卫清歌将计策全盘托出后,卫邙微微颔首,表明此计会转达给卫青莲。
这时已是午夜,竹林子里连蝉都仿似睡了过去,周遭显得安静极了。
忽然,竹林忽然传来一阵簌簌声,有人在跟踪她……
卫清歌正欲出手抓住藏在暗处的人,卫邙却抬手将衣袖中的暗器掷了过去,随即传来重物倒地声……
在这种时候怎么可以杀人,卫清歌暗道不好,急速朝竹林那头走去。
卫邙却拉住她的胳膊道:“别去了,无论是谁在此偷听,必是对你藏了不好的心思,此刻杀之灭口,也好过对方将我们今夜所谈告知他人。”
卫清歌挣开他的手,忧心道:“真不知你是帮我还是害我。”
“你这是什么话,我害你对我有何好处?”卫邙气的口不择言,他出手为她杀人,反倒又成他的不是。
卫清歌转过头看向卫邙:“你以为躲在暗处的是太子的人,何不想想,太子如今正是需要依靠卫家铲除祝家,怎会在这个时候派人监视我们!”
说罢,卫清歌再不理会卫邙,步履匆匆往前走去。
卫邙是担忧过了头,适才未加思索便杀了人,如今被卫清歌略微提醒就便明白了,不是太子的人,却暗中监视卫清歌,在府上便只有卫青莲了。
想到这,卫邙心中有些不安。卫清歌回府不到一个月,卫青莲便多次在暗处对卫清歌不利。卫清歌虽一直隐忍,但并不意味着她会一直忍下去。
卫邙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追上了卫清歌。
一切都如卫清歌所料,在暗处偷听的人根本不是太子的人,是她身边的侍女碧溪。
只怕碧溪临死也不会想到,她会死在卫邙手中。
卫清歌上前,将碧溪死不瞑目的眸子轻轻合上。
碧溪的死绝非偶然,早在卫青莲将她安排在自己身边时,就已计划周详,卫青莲先让她对自己下软骨散,无论自己在那场大火中能不能逃出来,都会让卫天知道自己与碧溪已是有了嫌隙。
如今碧溪之死,卫天必是会认为是自己所为。
她拔出碧溪心口的暗器,对卫邙道:“卫青莲三番五次陷害于我,我从未在你耳边埋怨半句,因为我知道,你与她才是亲兄妹。可是卫邙,现在我能忍气吞声,不过是看在卫天对我的养育之恩,还有你对我曾经的万般好。”
卫清歌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当真以为我动她不得,她能假借我的手让碧溪去死,我难道不会借别人的手除了她吗?”
卫清歌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卫邙,悲愤道:“是不是都以为我好欺负,太子虽欲借你之手让祝家倒台,可你以为他就未曾查过卫家吗?若是让太子知道,卫青莲那夜救他,不过是奉了爹的命令,你猜会如何?”
会如何,欺瞒太子可是大罪,爹之前付出的一切都白费了。不禁如此,爹的官职也很难保住。他是卫家长子,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他对卫清歌的心疼骤然见消失不见,沉声问:“你难道不想你母亲活了?”
“哈哈哈哈!”卫清歌忽然笑了,笑的竟是比初春的花还要灿烂。
看看,这就是卫家人,只需轻轻一试,便知其心。
笑着笑着,她竟是流出了泪。
皎洁的明月映在她的面颊,将她的泪水照的大亮。
这一刻,他多希望什么都没看见,在她流泪的那一刹那,他就后悔了。
他怎么就中了卫清歌的计呢?她根本不可能将刺杀之事扣在卫青莲身上,若要真想这么做,她早就去做了,她比卫青莲有更多的机会去接近冉照。
“清歌,我……”卫邙刚张口出声,卫清歌却转过身朝竹林外走去。他连挽留她的话都说不出口,他知道,有些东西在他们之间已经不再可能有了。
他看着渐渐远去的卫清歌,高声问,“你的计策,何时用?”
“七日后。”卫清歌语气淡淡回了一句。
卫邙根本不用去看,便知她必定是哭了。她在卫家从未得到温暖,只有他将她当成家人,可如今在家族利益面前,他只能选择后者……
卫清歌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清歌啊清歌,从今往后,这世上你只能与自己并肩作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