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意浓听了这话,脚步却是一顿,就伫在院子中间,离着内堂还有数十步之遥。她突然转眸看着说话的婆子,目光微沉,若有所思。那沉暗的眸色,一点点蓄起冰寒冷意。
婆子慌忙就弯了身子,弯到比她的视线还要矮一大截的位置。
“你们是不是有事欺瞒本宫?”萧意浓咬牙低问,“那丫头不是个无知的蠢人,还没狂妄到做出这样的蠢事!你赶紧给本宫老实交代——今夜这出戏,到底是谁的授意?不说实话,你们小命难保!”
“殿下恕罪!”那婆子一慌,就跪到了她的面前,“奴婢不敢欺瞒。妙璇小姐房里,的确是进了男人。那男人……”
“说!”萧意浓早已是不耐。
侯府内院,到了夜里,是有府兵巡夜的。各房各院,自有丫鬟婆子值夜。偏偏这个蕊香院,地处偏僻,又是无人值夜留守。这些个婆子,不在自己院里留守,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她真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不踏实。
“那男人受了伤。”那婆子迫于她的威压,身子一抖,还是说了实话。她不敢觑一眼萧意浓的神色,只拿了同伴手上提着的灯笼,往地上一照,“您看,这地上的血还是新鲜的。”
那灯笼照了一圈,把地上的血色照得暗红一片,伴着残留的鲜艳湿意,很快就把萧意浓的眉峰狠狠地吊了起来。
一个受了伤的男人进了她的屋,本就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不管是捉贼还是捉奸,都是一出难得的好戏。
“上去把门打开。”萧意浓扔下话,就望着门里明灭不定的火光,露出了一抹阴鸷。
婆子领命上来,就是狠命一推。
然而,门扇晃了晃,却是没开。
萧意浓看在眼里,就是两步上来,大声喊道:“楼妙璇,给本宫把门打开!”
门里,楼妙璇捻了捻手上的线,却是充耳不闻。转头,就对范良春说:“没有麻沸散,忍着点疼。”
“啊?”范良春本就疼得厉害,狠命咬着牙才能勉强忍下来,这会儿见了她的架势,却是想哭的心都有了,“姑奶奶,你就没个止痛的法子让在下先缓缓?在下……”他讪讪地垂了眼,“实在是不能再忍了。”
楼妙璇骤然想起初见他的时候,给他治腿伤,也是这副德行。不禁就拉长了声音,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那把你打晕?”
话音未落,寒韵一个手刀,已经狠狠地砍向了他的脖子。
范良春头一歪,当真晕了。
楼妙璇为她这份爽利点了个赞,就在范良春的身上扎了几针,交代她守住门口,才开始给范良春缝合伤口。
缝合伤口,向来都是细活。比起针线女红,更加不能马虎。而且,针在肉里穿行,更为艰难。
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安静。
“楼妙璇!”没有得到回应,萧意浓对婆子的说辞更加深信不疑,当即叫人把门撞开。
几个婆子上来,就是以身撞门。
“咚!咚!咚!”一下一下,又重又狠。
楼妙璇才刚缝了两针,就惊得手上一抖,险些扎错地方。眉头一拧,就下了决断:“不行,把人弄进去,摆平了眼前的事情再说。”
寒韵和黎雁蓉交换了一个眼神,赶紧上来架起范良春,往里面的房间走。
进了房间,寒韵却是突然侧身放手,松开了范良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