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就像狠狠一耳光,打在萧铖的脸上。
将他身为帝王的威严,狠狠地践踏。
而对方,还不过是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无依无傍。
萧铖的脸,狠狠抽搐了一下,目光瞬时狠厉如刀,“在朕面前,如此大逆不道,就不怕朕现在就杀了你?”
楼妙璇却是当成一个笑话,吃吃一笑,“这样的话,陛下已经说过数遍了。您不会是上了年纪,身体不好,这么快就忘了吧?”
“臭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萧铖冷叱一声,就气急败坏地指着楼妙璇,“朕要把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此时的楼妙璇,早已是无所谓了。她冷笑一声,就上前一步,傲然道:“陛下不是早就要处死臣女了吗?反正都是死,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有何区别?到头来,不还是黄土一抔、白骨一堆?”
“可陛下就不一样了。”她直接无所畏惧地步步紧逼,走到了他的眼前,含着无边的讽刺,轻轻一笑,“因为一时的任性,为杀一人,赔上整个国家,留下千古骂名。而臣女,说不定反倒因此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蔑视着萧铖,眼中丝毫不掩藏那冷锐的锋芒。
“明知会有这样的结果,陛下还是要杀我吗?”
萧铖撑桌站起,神情之间,透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狼狈。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竭力保持着一个帝王当有的尊贵和威严。
他竭力压制着怒气,冷哼一声,“难怪会如此狂妄。原来,倚仗的,不过是这几日所得的民心。你以为,你仗着这些,朕就不敢杀你了?可笑!帝王之术,岂是你一个丫头能懂的?”
到了这份儿上,楼妙璇是真的什么都不怕了,冷冷嗤笑道:“陛下说的,臣女或许永远都不懂,但臣女知道——眼下,最紧要的事情,绝不会是杀臣女和柳太医。杀人,或许能镇抚躁乱的民心。但只要事情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还是会死人,还是会有恐慌,民心也还是会乱。到了那时候,陛下难道还要再杀人吗?”
萧铖气息不稳,铁青着脸,陷入了沉默。
“这样饮鸩止渴的办法,对解决事情没有任何的帮助,反倒只会让事情越变越糟。”说到这里,她声音缓和下来,人也屈身守分,重新跪了下来,“臣女恳请陛下,冷静考虑臣女之前的提议,举国之力,控制疫情。不然的话,等到造成毁灭性的后果时,就是后悔也没用了。”
最后的话,已经褪去冷锐的锋芒,恳恳切切。
然而,萧铖只是撑桌低低喘息,低着头,长久地沉默着。
这时候,楼妙璇也不敢贸然打扰,也只能同样沉默着。
顷刻之间,偌大的御书房,只能听见滴漏的滴答声,和萧铖紊乱的呼吸声。
半晌过后,萧铖依旧是一声不吭。
“陛下?”楼妙璇忍不住疑惑出声,“您没事儿吧?”
萧铖朝她扬扬手,“退下。”
“那……”她还是忍不住想问,“臣女和柳太医?”
萧铖还是朝她扬扬手,“退下!”
听着那上扬的音调,楼妙璇就是唬得心头一跳,再不敢多问。慌忙行礼,“臣女告退。”
然后,灰溜溜地退了出来。
一出来,就对上萧湛那双冰冷的眼睛。犀利的眸光,蜇得她脖子一缩,慌忙低头,“毅王殿下,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