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划了十来天,奔命似的跑去古县城又赶回来。冒着被衙差抓去大牢的危险,还跟那肥婆娘费了无数的唇舌。最后只得了三十两银子,其中十五两,还是明帐。
跟王宁佑那两锭金子相比,她这劳动力怎么越想越觉得廉价呢?
张小花怪王宁佑,“都是你不好,说什么不能逼得太紧。要不然,我起码能在胖婆娘身上捞个百八十两。”
王宁佑坐她对面安慰她:“算啦,来日方长的,不差个百八十两。再等几天,等我再恢复一些,我自有办法把那百八十两赚回来。”
他口气太过轻松,张小花自然不信。
“你就别哄我了,百八十两哪有那么容易?”
她皱了皱鼻子,忽地扬眉威吓,“死穷酸,你可别动歪脑筋!你要再敢掉河里一次还是伤到哪里,我饶不了你!”
这便是关心情切吧,王宁佑顿时添了一些底气。
“你就放心好了,我想赚钱,有的是法子。你也莫要门缝里看人,小瞧了我。”他说得极是自傲,终是显出些许平日里一直收敛着的锋芒。
这样的“死穷酸”,自有一番气度令人心折。张小花些微看呆了,微张着嘴,样子有点傻。
但在王宁佑眼里,这“傻”却是傻得可爱。他忍不住伸手想去点一点她的鼻子。指尖都快要碰到了,却蓦地停住,继而犹豫了一下,突兀地收了回来。
还是再忍忍吧,欲速则不达。太过于亲昵,一个不好,又得招了那丫头的反感。当寨子老大的,怕是不会喜欢被人当作小丫头一般看待。
的确,张小花不喜欢被人拿手指点鼻子,更不喜欢被当作小丫头看待。
可凡事没有绝对。当王宁佑用那样的表情望着她,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光彩。
那样夺目的光彩却只围绕着她一个人,好像恨不得要把她护在怀抱里捧在手心里。好像她是他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最珍惜的,甚至是唯一重要唯一珍惜的。
既然自己都是人家唯一重要唯一珍惜的了,那给人家点一下鼻子也没什么可生气的。
所以张小花都做好了准备,甚至不由自主带了些期待和紧张,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结果,指尖没有如预料那般落下来,张小花等了个空。再睁眼,王宁佑早就把手收回去了,同时眼睫垂下,眸子里那好看的光彩也消失不见了。
一切,来得太快,去得更快。失落,在所难免,不由地张小花不胡思乱想。
你长得太寒碜了——肥婆娘董郑氏对她的那句评价,便像甩不掉的影子一样,阴魂不散地笼在她心头,压得她越发垂眉耷眼无精打采的。
王宁佑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不解:“你怎么了?怎么又唉声叹气的了?”
张小花咂咂嘴,没打算问出口,却不知不觉问出了口:“死穷酸,我——是不是真的长得很寒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