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心里话，张小花觉着，董郑氏有时候还挺招人稀罕的。尤其是这会子，为了省两个钱，宁愿舍了脸皮由着张小花放地上摩擦。

“婶子，你说我贪心不？”

“不不不，不贪心不贪心。”

“你都搭上那么个有钱女婿了，你吃肉我又没问你要汤喝，我要回我自己相公的银子，有错么？”

“对对对，没错没错。”

“再说了，我都说话算话了，十亩肥田我都贱卖给你了，表婶总不好便宜都让你占了吧。你说我说得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是是，是这个理儿，绝对是这个理儿。”

“那不就结了？既然表婶都应了我了，那我就先回了。还得赶着给我们家宁佑煎药呢。”

张小花要走，董郑氏愣是不撒小胖手，又玩撒娇卖乖那一套。

“宁佑媳妇，别呀，你不能说一个价就是一个价啊。我知道，我们家娇娘不该撇了那死穷酸。可我们娘俩亏的是王家，又没亏过你。要不是我们家娇娘嫁了，那酸秀才、不对那王宁佑轮得着你捡漏么？他好歹是个秀才，论人品论人才，这方圆十里谁比得过他。他要不是耽搁到这么大，他能娶你？”

张小花不爱听这话，不顺耳的程度仅次于王小妹的那句——要不看她是个壮劳力，王宁佑绝不会娶她进门。

想不到凶悍如董郑氏也这么有眼力劲，立马改口：

“当然了，你们俩能凑到一块，那就是缘份。这缘分，可不可就是我们家娇娘成全的么？你看，我们娘俩都成全你这么好一段姻缘，你再讹我银子，是不是说不过去？”

张小花不厌其烦地重申她要这银子绝不是想讹董郑氏，她只是拿回王家该拿的。

董郑氏有一点要翻脸：“我这好赖话说尽了，你就是非逼着我剜肉，是不？”

张小花记起王宁佑的叮嘱，“莫要赶狗入穷巷”。当下，便缓和了一些面色。

“好婶子，你也莫怪我。我要不是手头上实在吃紧，我也不至于把心思动到你身上。你说你那么一大笔家财，你怎么就不能把之前得的那三十几两还给我呢？再说了，那十亩地你可是赚翻了的，这一来一去，我包你吃不了亏。”

董郑氏想了想，心里滴着血，猛地一闭眼，伸俩手指头到张小花面前。

“要不然，那十亩地我就按时价给你，二十两！怎么样？你跟宁佑她娘报十五两的帐，还有五两不就落你口袋了？”

张小花撇撇嘴，学她的模样，也伸两根指头。

要不然，地价按十五两，月钱头一年我不跟你算。我就要两年的，二十四两！怎么样？”

于是乎，董郑氏心头血滴得更快了。她忍着疼变二为五：“二十五两！你净得十两，还不成么？”

张小花也出一个巴掌：“一年半！十八两！不能再少了！再少，你就逼着我剜肉了！”

董郑氏丧着脸，哭穷：“宁佑媳妇，你别看我那一堆金银玉器的，那不全是我的。有闺女存我这里的，她这半年多在那家里日子不好过，我得给她留着本钱啊。”

张小花比她哭得凶：“好婶子，你闺女还有本钱可以留，我都快把我自己的体己钱给贴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