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敬这一出连着一出，不要说王宁佑，就是张小花也瞧出蹊跷来了。这一切都太凑巧。王宁佑一出远门，凑巧马长脸就上钱庄来闹事了。还又是凑巧，赵敬偏偏就去了乡下。

这么一来，便逼出了张小花。将张小花逼到明面上，王宁佑二东家的身份就这么公开了。

然后，王宁佑回来，亮出了密押的标记，马长脸的事七七八八地眼看着要解决了。这当口，赵敬现身了，还带来了最关键的人证——邓姓存户以及许先之先王宁佑一步准备好的制版存票和重刻的印章。

陈、罗二掌柜的态度，大约便是许先之的目的所在。

“东家就是东家，还是东家想得周全。要不然咱钱庄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是啊是啊，东家能在这北方地界立足，那眼界和手段真不是我们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王宁佑不动声色，顺着陈罗二人的话说道：“是啊，多亏许老爷想得长远，要不然让这假存票一闹，真要把我闹得手忙脚乱了。只不过等到将来钱庄生意做大，仅凭特制的存票和印章，恐怕还不足以杜绝伪票。我们还要想想其他的法子。”

赵敬垂手恭敬地道：“那就全靠王先生了。”

陈罗二掌柜率先告退，跟着赵敬也准备出内屋，王宁佑叫住他，淡淡地说了句：“你家老爷既然要立威要显手段，又何必把跟我合伙的事情亮到明面上？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赵敬的回答，典型的手底下办事人的标准答案。

“我们家老爷怎么想，就只有我们家老爷自己知道。王先生的话，我听不懂。”

…

为了避嫌，那几人入内屋议事，张小花是等在外头的。直到赵敬也走了出来，她才走了进去。

进了屋，头一句话——“死穷酸，今儿这事不对头，姓许的这是要压你一头呢。”

王宁佑毫无异色，笑了笑：“你也看出来了？——也无妨，他本来就是大东家，而且是占了大头的大东家，压我一头也是理所应当的。”

“什么理所应当的？姓许的这人，太小人之心了。有什么不能放到台面上讲，非在私底下搞三搞四地耍心眼子，我就瞧不上这人！”

王宁佑心道，你要瞧得上他，那我可就糟了糕了。

张小花当然料不到王宁佑第一反应是这个，此刻她的心思全在要怎么帮王宁佑扳回一城。

“嘁，那姓许的想得也太简单了，单就存票制版、印章重刻，江湖上会这门手艺的一撸一大把。单我就知道好几个呢。要是存心来讹银子，包管仿得天衣无缝。你那个密押的法子倒是好，可惜防不住手上有真存票的。”

王宁佑倒是对张小花些微的刮目相看：“你也想到了？我现在正为这事头疼。不过还好，现在钱庄做的还都是些小户小进出，这回要不是有人在里头推波助澜，就凭一个混市井的地痞无赖，哪有这脑子和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