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起得迟了，张小花赶到钱庄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开头。

马长脸那帮子许是钱庄一开门就堵到铺子里了，这会子一窝蜂地围着王宁佑叫嚣：“你凭什么说我们这张存票是假的？”

“就是，就凭你一张嘴，说真的就是真的，说假的就是假的。空口白牙的，作什么数？”

“没错！我看你们钱庄就是看我们老大存得多，存心要赖我们老大的银子！”

“你们不是说，我们老大这张存票是个姓邓的人存的，你们把那个姓邓的找出来啊！让他跟我们老大当面对质！”

这话一说出来，陈罗二掌柜以及张小花心下透亮。果然如王宁佑所料，那个邓姓存户跟这帮人是串通好的。这帮人压根就不怕对质。

要说张小花，来得虽然不早，时机却是刚刚好。

“吵什么吵？这里是钱庄，不是菜市口！”她当堂一吼，声音响当洪亮倒还是其次，最主要马长脸这几个在她手下都吃过亏，见她来了，当下不敢造次。

马长脸仍是狡辩，揪着张小花昨天的承诺不放。“东家娘子你来得正好！昨儿个可是你亲口允了我的，今天来兑银子。怎么这会子你们又反口不认人了？”

张小花还能让他把话拿住：“我昨儿可说的是，要是存票是真的，你们今天来取银子。可现在我们当家的说了，你们这存票是假的。假的怎么能跟你们兑？拿我们当傻子么？”

于是问题又回到原点，马长脸有些发急了，赤头红脸地问他这存票到底哪里假。

这一回，王宁佑发话了。

“你这张存票上，没有我们钱庄的标记。所以肯定是假的。”

“标记？”马长脸先是一惊，跟着把手里的存票前前后后地翻看，“什么标记？你们存票上哪有什么标记？”

这时候，王宁佑叫陈掌柜将先前找好的那几个存户都请到店堂里，让他们把手里的存票拿出来，对着光亮处看，看存票的四角是不是有几个极其细小的孔洞。

几张存票拿出来一看，确实是有。

王宁佑续道：“并且这小孔的排列是有顺序的，每一天甚至每一张存票都不尽相同。诸位如若不信，不妨将你们手里存票的日期和序号报给我，我不用看就能说出上面的小孔有几个。”

还真那好事不信邪的，报了日期序号，王宁佑稍加思索便准确地说出了他那张存票是左上三、右下四。那人拿到阳光下验看，便如所言丝毫不差。

其他人又来试，试一回对一回，屡试不爽。

陈掌柜直至此时才恍然大悟。难怪王宁佑总是将空白的存票用纸先编好了序号，再拿到柜上来给他用，原来玄机着落在此处。

罗掌柜则是笑眯眯地朝着马长脸道：“这位贵客，不如你也把你手上的存票拿出来给我们瞧瞧。看上面有没有我们钱庄的标记。”

马长脸却是下意识把存票往手心里攥，这存票他是亲眼看着别人怎么仿的，那样的细小的标记自然是没有仿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