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便像是王宁佑说得那样,他真就忙得连家门的边都沾不上了。许先之心太大,分号一家接着一家地开。王宁佑去了这里,又得去那里,去完了那里,气还没来得及喘一口,又让许先赶鸭子似的赶去了顺天府。
然后,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王宁佑忙得整天人影不见,张小花闲得快要发霉长毛。这么看起来,目前还是虚无缥缈的两成利润在张小花眼里也就不香了。
反正眼下的日子又不是穷得过不下去,还不如把自家相公拢在家里,天天热热乎乎的有人说话,饭也能多吃一碗。
可箭上了弦、人上了马,现在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张小花就只能自己跟自己郁闷,实在闷得发慌了,就去折腾书院那帮小子。
只是那帮小子,远不及魏晋元、杨四郎顶事,折腾没两下子,一个个抱头求饶。书也背得好了,字也写得好了,害得张小花就算想罚他们都无从罚起。
杨四郎真真是当先生当上了瘾。原先就只有石头和黑九两个学生,黑九还一天到晚找借口偷懒敷衍他,就剩下石头一个人听话肯学的。
如今可倒好了,一大群大明朝的好幼苗,嗷嗷待哺的。又都是他老家的熟人,杨四郎原本就在老家那一片称王称霸,这些刺头不是他小弟就是怵他的,再加上有张小花雌威助阵,管起来格外得心应手。
然后,杨四郎有的忙,石头有的忙。黑九和她三个叔,全让王宁佑派到钱庄去了,有的还派去分号了,更是有的忙。
偌大的院子,闲的就只有两个人。张小花算一个,另外一个因为王宁佑实在抽不开身管书院所以他们外聘回来的一位老教书先生。
那位老先生没真正来书院之前,心里还是直打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平县城里,谁不晓得花宁书院就是个收留残次品的地儿,那里头的学生全是难缠得连家里人都受不了。老先生就怕自己这把老骨头,全乎身进去,拆散了给抬出来。
无奈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没那本事做买卖,偏偏学人家开铺子。临了赔得裤衩都不剩一条,另外还倒欠了一屁股烂债。老先生只能冲着花宁书院开的高额薪资,眼一闭牙一咬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过来应了聘。
结果,却是糠坛子掉进了米坛子里,难缠的学生都已经让学生头子收服了。个别刺头还有个那么霸气的老板娘震着。平常他只要负责教教那个学生头子便可以了。虽然学生头子杨四郎悟性太差,不是那么好教,但他胜在够一根筋,一根筋笨鸟先飞地,学得也算是不差了。
于是这位姓叶的老先生便很快适应了书院的生活,天天悠哉游哉地晒晒太阳喝喝茶,兴起的时候还摇头晃脑吟两句诗啊文的,端的自得其乐。
综上所述,花宁书院的一干人等,个个都自得其乐,只有张小花成天价五爪挠心地,想喝酒,都找不到个拼酒的伴儿。
就在这时候,曾经跟她拼过酒的第一跟班,魏晋元回来了。便如同张小花先前预料的,他这趟是铩羽而归。当然了,铩羽的不只他一个,两榜进士,整个北方颗粒无收,全让南方士子抢了风头。
从前没怎么下苦功,还轻而易举就捞了个举人回来。如今寒窗苦读起早待晚地,考完了之后魏晋元还自我感觉挺良好的,哪晓得现实这么快就给了他当头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