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你知道我许家当铺在北方这片地界,开了很多分号。所以这钱庄开分号,对旁人来说,哪怕都是对你来说,都是很难一下子打开局面来的。但是对我,却轻而易举。我只要把我的各家当铺稍作改装,不就是钱庄分号?更何况钱庄本来就有抵押借贷,跟我当铺干的营生也就是换了个名头,骨子里就是一个意思。”
王宁佑抬头,看了看许先之,未发一言。
许先之内紧外松,又说:“当然了,只要我其他地方的钱庄一开张,对平县你我的这家钱庄有益无害。这么一来,钱庄的承兑票据便能在整个北方通兑。到时候,钱庄一天的流水怕是会大得吓死人。”
他用了和王宁佑一般无二的说法,但王宁佑关注的重点并不在此。
“你刚才是在说,你其他地方的钱庄一开张,对平县你我的这家钱庄有益无害?许兄,这句话我没有听错吧?”
许先之还在装糊涂:“是啊,你没听错。我就是这么说的。难道——我哪里说得不对?”
“照你的意思,平县这家钱庄我占一成,而其他的分号我连这一成都占不到了?”
许先之并不意外,反而笑了起来:“老弟,你可是越来越贪心了。你一两银子都没出,占到平县这一成,就已经是我念及情份了。难不成你还想进寸进尺,在分号这里也分一杯羮?”
王宁佑反问:“许兄,要是不想分我一杯羮,何必要在这里跟我多磨嘴皮?”
很明显,他的话一针见血。许先之一时哑了口。他早知道自己蒙不住王宁佑,但就是有些不服气不死气。他还真的不相信,王宁佑就事事都料到了?
然而事实上,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许兄之所以还在这里跟我磨嘴皮子,只怕还是分号开下来之后,对经营上没把握吧。”
许先之打肿脸充胖子,干笑:“这有什么没把握的?我那两个掌柜还有赵敬,在钱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他们没你有天份,依样画葫芦总还是会的。老弟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自以为是了。”
“是么?依样画葫芦?”王宁佑挑眉。
许先之应得一本正经:“是啊,开分号本来就是依样画葫芦。”
“既如此,那这分号,许兄想开就开是了。我祝许兄财源滚滚生意兴隆。只不过——”王宁佑忽地话锋一转,“在分号开张之前,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问问陈罗二位掌柜,他们知道每天钱庄里可以贷出去多少银子,又该留下多少银子。什么样的款子能放,什么样的款子不能放。若是许兄再把异地承兑的买卖揽下来,只怕要考虑的东西会更多。陈罗二掌柜还有赵敬赵管事,就凭他们三人,他们有能耐担得起这许多的事么?”
确实,担不起。许先之早就把那两个掌柜和赵敬都叫过来问了话。钱庄每日里留存现银、放贷全都由王宁佑一个人说了算。都是头天早上交代下来,陈罗二掌柜不过就是王宁佑手上的牵线木偶,办的都是板上钉钉的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