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在哪里?”傅烈疑惑地垂头去看诏书。
从接到这道让人头疼的诏书开始,他已经反复看了无数遍,上头的内容几乎能滚瓜烂熟:“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令刑部尚书傅烈主审棘阳州刺史玉之彦耽搁军资,致棘阳州沦陷一案,务必依律行事,无枉无纵,钦此!”很底下则是鲜红的皇帝御印,除此以外,别无内容。
跟别的传令诏书一模一样,哪里有方向玉之彦的意图?更遑论救他的方法。
“父亲看这里!”望着傅主城疑惑的目光,傅明瑶微微一笑,细微白净的玉辅导在明黄色的锦缎上,泛着淡淡的玉样光芒,“正常环境下,应该是审理耽搁军资、纳贿贿赂两案,大约说,耽搁军资等案,诏书只命父亲审理棘阳州沦陷一案,并没有提到贿赂纳贿的事儿。棘阳州沦陷,玉大人功过相抵,并没有罪责,陛下如此说,不是明摆着要赦宥玉大人贿赂纳贿之罪吗?因此,父亲没有理会贿赂纳贿之事,只审理棘阳州沦陷一案,将玉大人无罪释放,光明正大!”
傅烈一怔,这才发觉到诏书内容有异,顿时堕入了寻思。
“四妹妹如此说,会不会桀骛畸形了些?”傅明桦神采柔顺,举止高雅地问。
心中却有些惊恐,也有些愤怒,如果说傅明瑶所言无误,陛下的确是这个意图,那麽她比自己敏锐,更能揣摩圣意,岂不是显得自己输了一筹?如果傅明瑶所说的是错的,陛下并没有这个意图,那父亲如此做,说未必会惹恼陛下,被罢免刑部尚书一职……父亲武官转文,姨娘贬为贱妾,她已经够糟糕了,毫不容许再出变故。
一而再,再而三地否认她,是真的以为如此做欠妥呢,或是因为……发觉到了威逼?
傅明瑶隐约以为,好像发现了傅明桦的弱点,嫣然一笑,问:“那依大姐姐的看法,该当如何呢?”
“依律行事,玉之彦纳贿贿赂是事实,这点不容置辩,父亲依律行事,便使分歧圣意,但有理有据,便使被责怪,也可以据理力图。但如果照妹妹所言,一旦揣摩圣意有误,父亲便要遭殃了。”傅明桦柔声挽劝,不希望傅烈再出不对,“再说,便使陛下是这个意图,但父亲也说了,朝平分为两派,主张严惩玉之彦的那一派,又如何大约容许父亲如此打发了事?必然会把贿赂纳贿一事掀出来诘责父亲,逃的!”
“没用的,”傅烈摇摇头,“第一位主审官员便是依律而行的,结果被罢免了。”
傅明桦一怔,她办事多少滴水不漏,能手事先先想好退路,没想到这次却遇到了钉子。
依律行事,有律可据,也会被罢免?
“我以为歌儿说的有事理,既然玉之彦值得我救,陛下也想救他,那便要救!”傅烈应机立断,随便又寻思道,“,要如何样能力堵住悠悠之口呢?务必得给那些人一个明面上的原因,能顶得住他们的诘责才行。否则,生怕要半途而废。”
跟着他的话,屋内顿时堕入了一片清静,三人同时寻思起来。
铜质狻猊香鼎吐出缕缕轻烟,袅袅弥散,使得空气中填塞一种令人凝思静气的幽香。
傅明桦适才已经连续输了傅明瑶两阵,很想扳回归,但她久在深闺,虽然自诩伶俐,但朝堂行事,和内宅都有所差别,连续出了几个主意都被反对,顿时有些发急。幸亏傅明瑶也在蹙眉寻思,好像走投无路,这才以为内心稍稍平衡了些,继续思索。
“父亲。”傅明瑶倏地仰面,凑近他耳边,低声问了几个问题。
傅烈点点头,看向小女儿的神志越发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