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像推开一片讨嫌的树叶(2 / 2)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互为过客,所有的关系都是可有可无的。”

“你原来是这么乐观的人?”

“这其实只是乐观的悲观主义,而已。“

“不要说那些我听不懂的话,好吗?“

“听不懂?这很难懂吗?”

“……”

“你是悲观的悲观主义,我是乐观的悲观主义,本质上,我们是一类人,只是表现形式不同罢了。”桑先生看着陆漫说,“你不觉得吗?”

陆漫恍惚地说:“我不知道。”

“自信点,姑娘,你这样我有点不习惯。“

“不习惯?“

“是啊,患得患失,像是在失恋。“

啊哈,桑先生真是潇洒自如,居然感觉到陆漫像失恋,他如此睿智又敏感,却故意不识别她的焦虑感,竟然拿“失恋“来调侃。

是讽刺,更有些残忍。

哈,更残忍的是,他的调侃居然猜对了,她确实是在失恋,而且是在失恋最痛苦的反复期。

她居然能够因为李白而难过,李白算什么?一只鲜活的苹果上攀爬着的一只蟑螂而已——厌恶之情涌现,更恶毒的比喻也可以。

这不应该算是失恋,充其量不错是甩开。

不合时宜的人,早点滚蛋的好,当年因为他的爱,对他有诸多容忍,如今他的爱突然撤销,却不赶快让他滚蛋?白白自己讨来屈辱。

想起李白,陆漫更加急火攻心,毒素上扬,这两天来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坏,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她打赌自己面色铁青。

桑先生似乎没注意或者根本也不在意陆漫的脸色,他对着镜子整理完毕之后,说了句:“我明天离开,今天去吃个晚餐,就此告别吧。”

“你真的要走?”

“当然,明天一早的机票,已经订好了。“

陆漫像个被剥夺了玩具的小孩一样无助和无措:“能别走吗?”

“怎么可能?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已经如约前来了,不是吗?”桑先生提醒她,语气有点冷淡。

“可是……”陆漫说完了可是,后面的话居然没办法整理整齐,放出口来。

从来认为自己是潇洒如陆,出世入世的俗世规则都不适合她,她曾经放出名言:上帝给了人类自由,人们却争先恐后地捆绑自己和他人,号称为了“安全感”,然而,此时此刻,她深刻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贪婪”。

是的,她再也不是那个无牵无挂的人了,她想要的一切都实现,桑先生的出现,极致的,完美的旅行,为什么她依然不满足?她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她还想要什么?

答案难以启齿。

一些令自己看不起的话,反复地在心底冒着泡泡:

譬如说——不要离开我,让我们永远在一起……什么的。

不用说出来,仅仅是想想都会羞愧死。

成年人之间讲究规则和默契,不必多说,彼此都能够理解,何必要事事讲得那么清楚,句句表达地那么彻底呢?

那是中学生的做派,不,估计现在连中学生都不会这么蠢。

合则来,不合则散,大家都清醒到可怕,她这是怎么了?

28年的时间,似乎用尽了一生“自由”的份额,此时,陆漫想改弦易辙,丢弃之前所有的主张,这算不算是退化论?

可是,如果让她失去的是“自由”的主张,得到的确实爱情,谁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