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在解雨臣的帮助下，余安得以留在解家。之后在解九爷的主持下，余安正式更名为解雨安，和解雨臣一起被安排到二月红门下学艺。

第一次见二月红的时候，余安一听二月红是戏曲名家心就凉了一半。解雨臣以为她是紧张，路上安慰她说：“二爷爷是长辈里最和蔼不过的，你不用担心。”

余安僵硬地点点头，解雨臣见她的表情依旧紧绷，于是说：“别怕，我既然是你哥哥，闯祸也有我替你兜着。”

“谢谢哥哥。”

“说什么谢。”解雨臣轻轻揪了一下余安的脸，“我把你带进解家，自然要护着你，别这么生疏，我想要个有趣些的妹妹。”余安点头，默默把解雨臣的要求记在心里。

余安见到二月红的时候，小小的惊叹了一下。寻常老家会用亲切或是威严形容，但二月红却能用好看描述，这下余安更紧张了。

二月红端坐在上首，温和地说：“跟着我是要学唱戏的，你们先唱一段听听。”

解雨臣在过继前就知道这个安排，自然早有准备，大大方方的唱了一段花鼓戏。余安虽然听不懂他唱的是什么，但她明白解雨臣唱得很好，下意识给解雨臣鼓了下掌，紧接着她又意识到自己这不是在学校的联欢会上，赶忙收起手拘谨地站好。

解雨臣唱完后退到一边，二月红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余安温声说：“你叫安安对吧？不用紧张，你随便唱首歌就行。”

余安不知所措地看向解雨臣，解雨臣对她报以鼓励的视线。余安眼一闭心一横，张口唱了一首儿歌经典曲目《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唱完后，余安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果然在所有人脸上都看到一种名为一言难尽的表情。

解雨臣看了一圈，打圆场：“你一定是太紧张了，要不你换一首擅长的？”

余安内心清楚，再换十首也不顶用，但还是鼓起勇气又唱了一首别的歌，这下大家也明白了。解九爷颇为头疼地看了余安一眼，显然也是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两个孩子被带出去，余安沮丧地说：“哥哥，我把事情搞砸了，怎么办？”

解雨臣揉了揉余安的头发：“没关系，你不学这个也没关系，反正我会保护你的。”

余安的表情还是恹恹的，她也没想到来到解家第一件事就被办砸了，接着她又开始担心自己的去留，她不是不想回原来的家，但问题是那个家并不需要她。解九爷和二月红谈了一上午，最后把余安单独叫了进去。

余安进去后，二月红问了她一个问题：“孩子，你想跟着我学艺吗？”

余安点头，二月红又问：“那你能讲讲理由吗？”

余安觉得自己应该像动画里的主角那样，用一个高大上的理由打动对方，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然而她很快就意识到，那些宏大的理由放在一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小孩身上十分幼稚可笑。余安看了看坐在上首的两位老人，二月红一如既往的温和，但解九爷，余安从第一次见他时就明白这是一个绝对不能撒谎耍手段的长辈。虽然余安也说不出为什么，不过她觉得自己还是挺会看人脸色的。所以她只是总结了一下，然后实话实说：“我想留在解家，所以我得当一个有用的人。”

二月红看了一眼解九爷：“你们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实诚的孩子了？”

“适时的诚实也是一种聪明。”

二月红笑了笑，又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成为有用的人，你已经过继到解家了，解九既然接受了就不会赶你走。跟我学艺要吃很多苦的，而且不只是嗓子，你的身体条件也不合适习武，你又何必强求呢？”

余安沉默了，二月红说的没错，如果她最大的危机解除了，她貌似的确不需要这样做。余安想到了过往的经历，如果她有用，是不是就能留在原来的家；她又想到了外面一脸坚定地许诺说要保护她的解雨臣，如果她有用，那就不需要躲在别人的羽翼下，而是可以靠自己去帮助、保护身边的人。

二月红见余安不答话，笑了笑说：“看来你是明白了，那就回去吧孩子。”

出乎二月红意料的是，余安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要学，二爷爷，只要您能收我为徒，让我做什么都行。”

二月红惊讶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靠自己抓住我想要的，我不要再失去了。”

二月红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深深地看了余安一眼：“你的确不符合我收徒的标准，所以我不会收你为徒。”

余安叹了口气，暗想，果然动画片里的情节在现实中不会发生，没想到二月红话头一转，说：“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学习的机会。”

余安惊讶地抬头，二月红道：“好好学吧孩子，记住你的初心。”

余安再一次被请了出去，这回她脸上的表情轻松多了。余安离开后，坐在椅子上的二月红叹了口气：“这孩子才不过五岁吧，说话怎么这么老成。”

“寄人篱下，活得小心，自然懂得就多。”解九爷道，“不过这孩子意志坚定又没什么坏心，难得的是不会自作聪明，这样的人陪在雨臣身边也省心。倒是你，怎么又改口了？”

二月红道：“我这身本事传到我这里也就结束了，既然这孩子有这份心，也需要，我帮一把，就当是做善事给后代积德了。”

贰

余安后来思考过二月红松口的原因，她猜测大抵是沾了解雨臣的光，这才得了一个陪读的机会。不过得到机会也只是一个开始，余安学的倒是很努力，不过就像二月红说的一样，她并不适合习武，所以常常赶不上进度，于是只能自己私下练习。

解雨臣半夜打着哈切出来上厕所，回来的时候被院子里抱着竹竿倒在地上的余安吓了一跳。解雨臣过去推醒她，无奈地说：“你要不要这么拼啊，这亏的是夏天，要是冬天你这么睡一晚不得冻死。”

“不会的。”余安迷迷糊糊地反驳，“冬天那么冷，在外面睡不着的。”

“这是重点吗？”解雨臣叹了口气说，“你赶紧回去睡觉，以后我学的慢一点就是了。”

解雨臣放慢学习进度对余安来说是件好事，所以她没有推拒。余安把竹竿插在地上，拄着竹竿一瘸一拐地往回走。解雨臣皱眉看着余安别扭地走姿，走到她面前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又扭到脚了，我背你回去。”

“不远，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上来！”

余安趴在解雨臣的背上，解雨臣把她背回院子另一头的房间，倒出温壶里的热水沾湿毛巾递给余安，余安接过擦掉皮肤上的灰尘，解雨臣这才满意地说：“女孩子就应该干干净净的才讨人喜欢，秀秀每天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该向她学学。”

余安擦脸的手停了一下，乖巧地点头：“知道了，哥哥。”

解雨臣看了她一眼，补充道：“我不是嫌弃你啊，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像秀秀一样，会有更多人喜欢你。”

余安把毛巾还给解雨臣：“要那么多喜欢做什么？”

解雨臣诧异地问：“有人喜欢你，你不高兴吗？”

“高兴。”余安不解地问，“可是别人喜欢我，我就得用心付出一样的喜欢回报他。如果喜欢我的人太多了，那岂不是忙不过来了吗？”

解雨臣哭笑不得，本想解释一下，最后却只是无奈地揉了揉余安的头发：“算了。”

叁

十月三日，这是余安认识解雨臣后，解雨臣的第一个生日。余安想给解雨臣准备一份特别点的生日礼物，但是鉴于她之前没什么过生日的经验，霍秀秀帮她想的点子又都被她否决了，于是不由陷入了纠结。直到余安在二月红家的餐桌上，听解雨臣提了一句今天的面不错。余安听后暗自记在心里，饭后就跑到二月红家的厨房，提出想学面。

二月红家的厨娘惊讶地打量着她：“小孩子不能在厨房玩，被火烫着可不行。”

余安坚持道：“我会很小心的，我一定要学会这个。”

厨娘知道余安是解家送到这里学艺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好把事情报给了二月红。二月红叫来余安：“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进厨房很危险，为什么一定要学？”

余安说：“哥哥说喜欢，我想学会后给他做一碗当生日礼物。”

“那我到时候让厨房做一碗，就说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