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水!”蓝玉烟自己吊着的一口气方才稳定下来,脚步踩在地上就像踩在薄冰面上那般虚,他几近是飘着走到周为水身边。
周为水试图推开他,“不要管我,你去……去帮阿情。”
另一边,钟情被困于人剑大阵之中,显然力不从心了。
可这人剑大阵,里面的人突破不了,外面的人同样无法进去,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钟情被困。
“常千匀,你当真要助纣为虐么?柴尧毕生是我朝忠臣,你就是这般回报他的?”蓝玉烟迈着轻重缓急的步子,朝常千匀走去。
“在黑蛛岭时,我知道除了师门,没有什么能让你那般冒险,可如今你却站在了伏路的身旁,甚至将阵法交给了外人。常千匀,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
“你别过来!”常千匀朝他怒吼,眼神在周遭恍惚地打探,渐渐如夜幕来临前的余光,黯然失色。
常千匀消沉地说道:“从十年前分别之际起,就注定我二人分道扬镳。我不像你那么好的运气,遇到了扶苏院的长老,我生了一场大病,被柴尧捡走,可你知道吗?柴尧他就是个疯子,起初还正常,后几年对长生不死的渴望愈加强烈,他求仙问药,吃了药后神志不清,我便是他的玩物。”
蓝玉烟脚步轻微地挪动,一言不发,听他继续说来。
“我知道你会问我为什么不逃跑,我不是没跑过,可是跑得了吗?他不远万里也将我抓来回来。”常千匀的神情狰狞失控,话语中夹杂着嫉妒与自怜,“你后来的运气更好,成了当今的王爷,与皇帝称兄道弟的甯王殿下啊!”
“若要皇上同意,我十分乐意将王位让与你。”蓝玉烟道:“我不可否认你所受的苦,我未曾亲身经历,也不配去劝你放下。只是我万分不解,你为何将矛头指向了我?”
“你将王位让与我?我身上流淌的是贱民的血,比牲口还贱,我有多少年的阳寿可抵?”常千匀愈发神经兮兮,反指向司马立,“我为何将矛头指向你,蓝玉烟,你是在装傻么?王爷您为何不问上面那位,你的亲皇兄!”
“亲皇兄”三个字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同时包括知情者与不知情者。
庆王示意八人停下,他对这个故事来了兴趣。与此同时,钟情亦失去的厮杀的气力,魂不守舍地望向蓝玉烟。
“一派胡言!”司马立发疯地站起来,心跳加速,夺来何玉的佛尘便扔向常千匀,“哪来的人敢在我宫中放肆!”
“哈哈哈……”伏路的笑声如同百鬼夜行,他原本四脚朝天,骤然起身,猖獗地笑着,“既然诸位皇子聚齐了,那就一同还了你们父辈的债吧!”
比起司马立的惊慌失措,庆王的心瞬间坠落,眼前出现一片翻江倒海的黑压压的势力,他深知大势已去。
“啊——”庆王双手紧抱着头,“伏路,你言而无信,卑鄙无耻!”
“庆王殿下啊,您与我为伍,不正是与虎谋皮么?”伏路一抬手,身后的道道黑影腾空窜起,万箭齐发一般向台阶上闪去,“徒儿们,给我杀!”
“皇上!臣等前来救驾!”江南大营的铁骑赶到,及时阻挡了黑蛛岭的弟子。
司马立大口喘着粗气,扶着胸口对钟情道:“来得太及时了,朕要好好谢过钟都督。”
钟情有气无力地回应:“这是甯王殿下的功劳。”
两方势力厮杀之际,伏路跛行而来,在场者皆举起兵器向他,而司马立和蓝玉烟几近同时阻止。
蓝玉烟向司马立走去,发端与衣角在两方气流的交锋下凌乱不堪,他手提着剑,剑上的血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双眼中尽是波澜不惊,却又让人心惊胆战,“我的亲皇兄,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说着,他的步伐骤然加快,长剑脱手而出。
何玉和钟情同时大叫道:“殿下!”
“紧张什么?”蓝玉烟站到司马立面前,长剑擦过司马立身侧,未伤他一根毫毛,扎进他身后的木门中,“我不过是手滑了一下,况且我拼死护驾,皇兄怎么会怪罪于我呢?”
司马立强行挤出些苦笑,挂着脸上,颤颤巍巍地道:“是……是啊,贤弟的一片忠心……”
他不慢不紧地弯下腰,其弧度正好使他的脸与司马立面对面,声音凛然地问道:“告诉我,我是不是先帝遗失的五皇子?”
司马立屁股不由地往后挪动,低头避开他的眼睛,“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问?”
“听到皇上亲口承认,臣弟才不会名不正言不顺呀!”蓝玉烟目光掠过身前的所有人,除了周为水,自嘲地一笑,“你们都知道,唯独我不知道,名正言顺又怎么样?都是一辈子罢了。”
他望向常千匀:“反倒是因为这个身份,得罪了一些有心人,真是可笑至极。”
周为水见势头不对,旁人看不出来,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拄着剑走到蓝玉烟身后。闪电般的眼神从常千匀看向司马立,“事到如今,你们还要藏着掖着吗?不如来个明白人,把事情敞开了说。”
何玉娓娓道来:“二十年前,先帝微服出巡,遇上了一位女子,这位女子不是别人,而是忠武大将军吴重之女——吴情。先帝与她情投意合,最终却因为吴情的身世,未能走到一起。忠武大将军在敌军营帐中遇害,有人担心他与敌军有染,自然不会让吴情入了后宫。况且吴情自身又太过桀骜不驯,也不愿入宫。三来两去,二人便不欢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