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三代(1 / 2)

江畔初见月 棠野 1630 字 2020-09-03

周为水在三日后的夜幕时分醒来,当她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心里瞬间凉了半截,立刻爬起来冲到门口,朝门外扯着嗓子喊道:“人呢?人呢!”

胡精儿如今闲的发慌,闲到绣起花来,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虽然先前也没有,但好歹能与常千匀斗斗嘴。她一听到周为水的叫喊,甚至有些惊喜,立马放下手中的活,打来一盆水,一路碎步小跑到周为水屋前,洒了半盆。

她跟个没事人一样,把水放到她面前,“周姑娘你醒啦,来洗把脸。”

“多谢,”周为水手放进盆里,抄起一把凉水扑到自己滚烫的脸上,“蓝玉烟呢?”

“他……”胡精儿转弯抹角地说了一大堆无用的话,见周为水不好糊弄,索性破罐子破摔,“他走了!”

“走了,他又走了!”周为水嘴角微微抽搐,坐在梳妆台前,双目无神地盯着镜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那日为她梳妆的冷峻的男子,不知不觉间攥紧了一根发簪,拇指与食指渐渐发力,发簪拦腰被折成两端。

“他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没有,”胡精儿端起水盆,走到门口时,不太放心地看她一眼,“姑娘好生歇息,我过会将晚饭送来。”

“他又悄无声息地走了,又一言不发地走了?蓝玉烟你就是个骗子!第二次了,这个骗子骗了我两次!”

周为水神经兮兮地对着铜镜自言自语,瞧见花里胡哨的东西便心烦,她是厌恶极了这些,心烦只是时,看了便更叫糟心。突然一股怒气冲上来,她胳膊一推,直接将台上大大小小的花饰全摔到地上。

“我如今,当真是无处可去了,隐云楼回不去,身边一个能信的人的没有……”

越是想,越是觉得自己可怜,唯一能信的蓝玉烟也第二次丢下了她。她不正常地对着铜镜咧嘴一笑,纵身站起来收拾东西。

出门之时,恰巧与胡精儿迎面撞上。

胡精儿见她拿着包裹,“周姑娘这是要去哪?”

“再次谢过姐姐的照顾,”周为水向她抱拳,伸手递给她一个卷起的小纸条,“若是他回来了,劳烦姐姐把这个交给他。”

“你若是不嫌弃,我与你一起,路上还能有个照应。”胡精儿并未诚心要陪她,而是她想借此机会去寻常千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那个曾经让她一见面就心烦的男人。

“怎么好意思劳烦姐姐呢,”周为水嘴上拒绝,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去何处了,几番纠结最终决定:“去西关筑家。”

自从那日,筑家丢了倚寒剑,筑明月一走了之,至今未回去,筑相余又败在断水剑下,必然咽不下这口气,必然要一雪前耻,而他太过急功近利,一不小心被反噬,已经时疯时傻已经数月有余。

筑相余从来只穿白色的衣衫,不加任何修饰,见不得衣衫沾了半点灰尘,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没有一根闲置。如今的他,白衫沾了尘土,头发的杂乱程度堪比草堆。

他时不时地撩袖半遮面,大门紧闭,在家中唱起小曲。筑家所处之地太过冷清,自然无人注意到他,就算他哪日死在家中,尸体被鼠蚁啃得精光,也无人问津。

“砰!”一声巨响,惊醒了睡梦中的筑相余,他披着长衫,半只手臂露在外面,光着双脚,随意地扒拉了脸,从堂厅门后抽出双剑,一手一把,闻声往外跑,堪比一只长肥的瘸腿白鸭。

门口站着两人,其中一人顶着满头如霜的白发,一头银丝肆意地散在身后,两缕自头顶垂落下来,如一段瀑布洒在胸前,直至腰腹处。身着满是补丁的粗布麻衣,粗布之下藏着一副偏瘦的身躯,有些许驼背,拄着一根黄竹拐杖,竟有几分世外高人之感。

她身后站着一人,丹凤眼,尖下巴,一头盘发尽显霸道之气,但有两个酒窝,似乎打乱了原本的冷漠气质。穿的花枝招展,她若身处花丛中,跟那盛开的鲜花,可以有几分竞争。身后背了两把剑,加上一脸漠然和双目空洞,与她的一身装束好生不搭。

筑相余定睛一看,那位年轻姑娘看上去颇为眼熟,还未想起来是谁,只听姑娘先开了口。

“爹爹,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筑明月正要上前,被筑青如伸手拦下。她歪头瞥一眼筑相余,再对筑明月道:“这般废物,难成气候!”

筑明月有些不满,辩驳道:“姑奶奶,就算他堕落成这副模样,但他毕竟是我爹,身为女儿,难道还不能去看一眼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筑青如毫不留情地抵损道:“要是没有我,你迟早也会成了他这副模样。”

筑相余半天一声不吭,静静地听她二人对话,到底是沉不住气,“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明月回来啦。吆,这不是姑姑嘛!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来了?”

“爹爹,”筑明月听他说话正常,欣喜地推开筑青如,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爹,看到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