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为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委屈和气愤，憋屈地道：“到了地方，咱俩就一拍两散！你吃饭喝酒花的我那些银钱，我也不要了，权当是报答救命之恩。”

雁无归一副淡然的样子，十分欠打，耸着肩道：“随便你，我无所谓。”

“啪！”周为水将九齿摔在桌面上，油灯的火苗直着抖了一下，许久都恢复不过来。她朝内厨瞄了一眼，不再说话。

蓝玉烟看他二人吵架，觉得挺有意思，今日也算有幸见了雁无归本尊，没想到是这般的憨，实在出乎意料。他向雁无归作了一辑，道：“再次感谢前辈救了为水，这般恩情不是一点钱财能够报答的，她年纪小不懂事，前辈勿要见怪，日后如有需要，晚辈定当全力以赴。”

“哎，还是你懂事，不像她，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雁无归对蓝玉烟笑，同时给了周为水一个冷眼，“年纪轻轻的，能不能有点姑娘家的样子。”

“你闭嘴！”周为水忍无可忍，不过之前她也没忍过，直接爆发，她又对蓝玉烟吼道：“你跟着瞎起什么哄啊？你知不知道，我给他当了一个多月的车夫！”

“什么？”蓝玉烟一听，笑脸瞬间消失，“前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二人陷入激烈的诡辩之中……

周为水在火气散尽之余，总会忍不住地偷看蓝玉烟，适才那段话的确让她大吃一惊，原本是自己欠下的人情，他为什么要去担下呢？他给自己的感觉是，好像他把她的事当作了自己的事。

只觉得有他在身边，常年紧绷的精神之弦便能松了许多，有种说不上来的踏实感。

店家端着酒菜，一摇一摆地走到跟前，左手托着盘子，右手将菜一盘一盘地端在桌上。蓝玉烟不经意间看了他一眼，他的手腕在颤抖，桌上的菜盘摆得也是无美感可言。

“几位客官请慢用，小的先告退，在后厨洗刷，有事喊一声便行了。”店家拎着盘子，碎步退下。

蓝玉烟手指轻旋着酒杯，嘴角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对为水道：“丫头，走！”

“嗯！”周为水点头，瞬间明白，雁无归同他二人摆了摆手，闪到一旁打坐。

“店家，我们哪壶酒里怎么又条蜘蛛啊？”周为水站在后厨门旁，冲他招手道：“您快来看看。”

“蜘蛛，怎么会？”店家拿了条干布擦手，跟着周为水走了出去。

“你看，就是这里面。”周为水指着酒壶的边沿，店家顺着方向，伸头去看，当然是什么都没看到。

“这里哪有蜘蛛？小姑娘看花……”

“眼”字还未说出口，店家的身体瞬间僵硬，随即双腿发抖，“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从下往上看，他的颤抖幅度也越来越大，直至脖颈处停住，九齿架在他的脖子上，自然是不敢动，若是自己磕上了剑刃，那有冤都无处喊。

“酒里是没有蜘蛛，那么这里呢！”周为水声音渐大，落音的瞬间，她挑开了店家的衣领，一只黑蜘蛛显而易见地暴露出来。

“哎呦，手脚轻点。”雁无归在一旁闭着眼，对周为水说道。

店家的颤抖瞬间止住，他开始面目狰狞地笑起来，身体猛然旋过，从周为水的剑下溜出。他站在对面，扭曲的表情与手势，直叫人恶心。

他的手掌在身体两侧渐渐地攥紧，上面飘着若隐若现的黑气，举起拳头，毫不留情地朝周为水砸过去。周为水侧身避开，九齿的鞘挡住了他伸向蓝玉烟的那只手，用力上抬，一脚踢在他的腹部，店家后退几步。

蓝玉烟急着喊道：“别碰他的手！”

周为水不以为意地一笑，“行了我知道，老头，帮我照看他。”

店家露出一口黑不溜秋的獠牙，扭动的脖子发出阵阵刺耳的骨骼摩擦声。他后脚猛地蹬地，指向周为水扑过来，拳头打向周为水的脸，电光火石之间，为水看到他手上的皮肤摸着一层黑粉。

这黑粉也正是毒物。

雁无归的佛尘拦腰将蓝玉烟揽了过去，猝不及防地收回，蓝玉烟马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地。雁无归依旧闭着眼，只听见他嗡嗡地说道：“她要我照看你。”

周为水与店家从地上打到桌上，从桌子打到房顶，再从房顶回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