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赶我走,”周为水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下一刻所有稀奇古怪的表情全然消失不见,“它有名字吗?”
魏道之想了片刻,“嗯?名字倒是没有,以前为了方便就叫它九齿。”
“叫它幻水如何?反正不知它是剑还是刀。”
魏道之正要露出一个颇为满意的笑,谁知周为水紧接着来了一句,“小名叫小九。”
什么?一个兵器还要取个小名?魏道之愈发感慨,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到了年龄。“行行行,小九就小九,反正现在也是你自己的东西了,你叫它八十一也没人管。”
周为水不开心了,看这老家伙顺眼的时间绝不超过一炷香。
“报——”花应账外传来长长的一声。
“进来。”
“柳太守来了,此刻正在账外候着。”
花应嘴角微扬,眼睛微眯,眼尾显得长上些许,“柳太守来了快请进啊,这么冷的天,冻得病了,我可担待不起。”
“是!”报信的兵退下,片刻之后,他领着柳克己进来了。
柳克己命人放下带来的补品,“听闻饕餮老鬼降临江临城,是花将军奋不顾身将其击退,这才让城中百姓免于灾难。我理应代表全城百姓前来看看花将军,这些是府上的一些补品,希望将军不嫌弃廉价次品。”
“柳太守这么说太见外了,您为文臣,我为武将,都是为皇上和百姓干活的。”花应走下台阶,挥手叫其他人下去,“不过,柳太守的消息可真灵通。”
“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恨不得长出千里眼顺风耳和三头六臂呀!”柳克己几乎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出来,“只可惜我这手连把剑都提不起来,惭愧啊惭愧!”
花应脸色渐音,话音渐沉,“所以柳太守这是不是要来看看我死了没?”
柳克己下意识地打了个颤,随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哎?你这厮为人这般不识好歹,不管论年龄还是辈分,你都在我之下,我堂堂江临太守好心来看你,竟被这般侮辱!”
“我年龄虽小辈分虽低,可我偏偏杀出了一条血路,”花应不慢不紧地笑道,“江临没了一个柳太守,还能再找一个杨太守林太守,要是没了我花应,您能再找一个草应木应出来吗?”
“你……”柳克己气得浑身直哆嗦,连手臂都伸不直,还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花应,脸憋得通红,却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您刚才来的时候,看到高台上绑的那个人了吗?”花应向钱诺的方向指了指,“那是我副将,可是他偏不学乖,暗中勾结贼寇,这不?人呐,千万别作贱自己,否则后果远比想象地要严重,尤其是那些年老痴呆脑子不够灵光的人。”
后一句话,她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吐出来的。
“哼!”柳克己一挥广袖,带着一阵阴风,他转身就要走。
“柳太守留步,”花应站在他正背后,“外面天寒地冻的,何不在军中喝壶热酒暖暖身子再走?”
“不必了。”
“来人,给柳太守上壶热酒!”花应全然不理睬他的拒绝,朝外面喊道,“柳太守请坐,快别站在那了。”
柳克己身虽能动,却已经跟被捆绑了没区别。他脸涨得通红,鼻孔猛地出一口热气,“老夫一辈子何曾受过此等委屈?”
“柳太守此言差矣,我既没有绑了你,也没有要砍你脑袋,还倒贴一壶好酒,有何不好?”花应大拇指与食指轻捏着酒杯,向柳克己稍一示意,“柳太守在江临城多少年了?”
柳克己想了片刻,生怕花应给他下了套,“春秋十五余载。”
“我来江临才五年,”花应道,“虽然我在城中的时日不多,但对城中大多情况还是了如指掌。”
柳克己一皱眉,“花将军年轻有为,我们都看在眼里。”
花应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有意无意地道:“太守府中的那几株草木,可就值了不少银子呢,唉,想来城郊还有那么多流离失所的饥民。”
柳克己后背骤然冒出一阵冷汗不知不觉中已经汗湿了整个后背的衣衫,他手指往旁边一挪,差点打翻了杯子,“我正打算放粮赈灾,已经让人着手筹备了。”
“当真?”花应又倒了一杯酒,举向柳克己,“城中百姓能有这样阔绰的父母官,真是福气了。柳太守,花应敬您一杯!”
柳克己有气无力地举起酒杯,苦笑了一声,然后一口气闷了满满一杯酒。
他现在可是肠子都悔青了,本想来撇清关系,谁想到还被宰了一顿。那该死的女人摆明了要整他,要是不放粮食出去,她一张折子送上去,那他的仕途也走到头了;粮食放出去,百姓定会对他感激涕零,而这主意是花应给的,他就欠了她一份天大的人情。
所谓“赔了夫人又折兵”,怕也就是他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