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之前的那场车祸怎样发生,华遥在前面那辆上滚落下来的一幕他记得,巨大的撞击发生时,车身内钢筋刺穿他肩膀的一瞬间,他也记得,他在车里听见华遥哭天呛地的呼唤,听见封凌担忧的说她下身在出血,他记得……
他的目光顿了片刻,头又开始疼了,手机里显示着几十条未接电话和短信,打开来看,大部分都来自由华遥。
[应莫寒,我害怕。]
[你什么时候才会醒……]
[我没能保住我们的宝宝,你在生气,对不对?]
[我梦见你醒了。]
[爱你。]
[还不肯醒吗?]
[我在害怕,每天都在怕。]
……
病床上的男人安静沉默的看着那些短信,直到几十条全部看完,却始终面无表情,黑色冰冷的眼睛逐条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点了全部删除的选项。
接着,应莫寒又揉了揉依然发疼的眉心,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海城应氏集团法务中心负责人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对方诧异的开口:“应总?”
“月底之前,准备好两份离婚协议。”
“离婚协议?谁、谁要离婚啊?”
“我和华遥。”
这场婚姻在海城民政局开始,依照法律,也必须回海城结束。
秦司廷刚拿着药推开病房的门回来,便乍然听见应莫寒的这两句话,手里的药瓶差点没拿住,一脸见鬼了似的看着脸色冰冷苍白的男人。
应莫寒没因为秦司廷的进门而有任何表情变化,电话挂断,将手机扔到一旁便闭上眼。
“你要和华遥离婚?”秦司廷皱眉。
他对应莫寒太过清楚,纵使许多人看不透应莫寒这个人,南衡和秦司廷与他相处这么多年,对他的所做所为从来都理解大过于好奇,应莫寒从来不会做过于冲动或者不合常理的事,他太冷静太理智,别说在商场中如何的无懈可击,便单单只在婚姻和感情的问题上也绝对很周到,不会允许任何误会和瑕疵的产生。
应莫寒没有回答他。
应莫寒闭着眼,语调很淡:“出去。”
秦司廷正要说话,这时忽然听见病房外面传来奔跑而来的脚步声,还听见封凌在喊让华遥慢点跑的动静。
他顿了顿,再又看着床上闭着眼神容冷漠的人:“华遥来了,我先去拦住她,你最好给我赶快清醒过来。”
说罢,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华遥匆匆的赶到医院,见应绍则和万珠等人都在门口没能进去,秦司廷这里从病房里走出来,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掠过,最后定格在华遥的身上。
华遥从机场直接赶回来的,洛杉矶机场很远,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她们只用了一个半小时便赶了回来,华遥从医院门前跑进来的时候连封凌这种身后的人都险些没能追得上她。
气喘吁吁的女人盯着秦司廷,又向他身后的病房门看了眼,问:“他醒了吗?真的醒了吗?”
见不到人没关系,她已经等了两个月了,再等等也没关系。
她的应莫寒没有撒手离去,他回来了。
看见女人大喜过望的表情,秦司廷语气发涩,一会儿没再说得出话来,片刻之后,他安抚过万珠和应绍则,让他们先回去休息,等他的电话通知。
华遥依然执着的留在医院不肯走,秦司廷也没强行让她离开,只看见华遥将行李箱放在墙边,然后一个人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一如既往的耐心等待时,静默了看了她许久,片刻后道:“你不回海城了?”
“看情况吧,刚才从机场赶回医院的路上我给海城打过电话,佣人说我爸今天能吃得下东西了,状态比前两天好了一些。”
秦司廷点了点头。
门没有锁,其他医护人员不在,秦医生也走了,门上还有条缝,应莫寒也已经醒了。
时间渐渐指上凌晨六点半,她仍然一动不动的坐着。
应莫寒又静默片刻,掀开被子下了床,看着门缝外的人影,他缓慢的走了过去,走到门前,手放在了门上。
“你怎么下床了?才刚醒过来,医生说你现在可以随意走动吗?”华遥锤了锤有些发麻的腿,再站直了身子,直接朝他走了过去。
到了病房门前,那种近乡情怯的感情也没了,看见应莫寒只比出事前清瘦了一点点,没有任何变化,他还那个他,她熟悉的男人。
华遥因为一时情绪激动也没太注意到他态度和眼神上的不同,转眼看了看周围,没有医护人员在,便眨着眼睛在他面前直接顺着门边挤进了病房里,再一脸焦急的小声说:“快关门快关门,别被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