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仁美分明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了一丝狡黠。那瘪着的小嘴,似乎是在诉说委屈,可是从嘴角泄出了一丝戏谑。
该死!这孩子在耍他。拓跋仁美来气地看着拓跋祜。
拓跋祜似乎看懂了拓跋仁美脸上的表情,觉得奸计得逞一般又咯咯地笑了起来,伸手挣扎着要拓跋仁美抱她。
拓跋仁美也生气了,转过头,气哼哼地坐到了榻上。
拓跋祜似乎意识到自己把亲哥惹炸毛了,挣扎着非要拓跋仁美抱,几乎要跳出了剑兰的怀抱。
在一旁一直看着的任义忍不住说道:“兰姑,真的不是陛下的缘故,陛下不过是逗着小公主玩儿,小公主逗着逗着被逗急了,就叫了一声。陛下都还没来及反应,您就进来了,这孩子人精儿似的一下子就哭出来了。陛下真的没欺负她。”
暗影轻哼了一句,也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地说了一句:“陛下也得能欺负得了啊。”
兰姑见怀里的孩子闹腾,另一位小祖宗又气哼哼的,得罪不得。只能把孩子扔到了床上,叹了口气道:“算了,你们兄妹俩的事情奴婢是管不了了。”
那孩子扭着身子,努力往自己哥哥的方向蹭。大概是蹭得实在累得慌,转过头看了看在一旁带着淡淡笑意的兰姑,发出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又有几分老气横秋的叹气。似乎是在说这笨女人,怎么不直接扔进哥哥的怀里,怎么扔在这么远的地方,可是累死本公主了。
拓跋仁美用余光看着拓跋祜,见到那小大人的神情,早已经忍俊不禁,如若不是想给这孩子点儿教训,怕是早要忍不住地大笑起来,伸手把这小可爱鬼抱进怀里了。
拓跋祜转过头,似乎是感受到了拓跋仁美渐渐缓和的气场,哼唧了两声,发出了小猫般讨好的声音。
拓跋仁美今天却像是发起狠来,就是不去理拓跋祜,扭过头不看她。
拓跋祜又发出一声长叹。
任义率先忍不住了,扑哧笑出声来道:“小公主这是埋怨陛下怎么这般无理取闹呢。”
拓跋仁美翻了任义一眼,转过头看向拓跋祜。
拓跋祜立刻瞪大了双眼,似乎还带起了一抹谄媚的笑容,就差张嘴说:“哥,你看我多乖巧,你就不要生气了嘛。”
拓跋仁美盯着拓跋祜看了一会儿,这孩子确实像是个人精儿,不知道自己小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拓跋仁美回忆了片刻,觉得自己小的时候似乎是傻得直冒鼻涕泡,再看拓跋祜没来由地升起些担忧来,也小大人地说道:“拓跋祜,你今天做得很不对,知不知道?这么小孩子就陷害人,长大还得了?如今父皇母后都不在了,长兄如父,朕可不能放任你为非作歹!知不知道?”
拓跋祜噘着嘴,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只是仍蹭着肚子,以蜗牛一般的速度往拓跋仁美挪动。
拓跋仁美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拗不过拓跋祜,伸手把小孩子抱了起来。
拓跋祜伸出两只肉乎乎的藕臂直扑向拓跋仁美的脖子,一下子便将拓跋仁美推倒在床。
小孩子在拓跋仁美的颈窝拱着,一双小手在拓跋仁美的脸上揉搓着,弄得拓跋仁美直痒痒,笑道:“行了,行了,我不生气了还不行?真怕了你了!”拓跋仁美说着转头在拓跋祜胖嘟嘟地脸蛋上咬了一口。
拓跋祜眉头一皱,斜了拓跋仁美一眼,小肉拳头狠命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蹭出一团红云。
拓跋仁美轻哼一声道:“哎?怎么?你还嫌弃朕是不是?朕这脾气还没消呢。”
拓跋祜像是听懂了一样,上下打量了一下拓跋仁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眉毛拧着,抽着鼻子,樱桃小口也紧紧抿着,猛地把自己的小脸贴了上去。
拓跋祜那一副勉强的模样,堪比英勇就义一般。
这下子屋子里除了暗影之外的人都忍不住了,大笑道:“咱们小公主真是聪明,这以后定然是个小神童啊。”
就在屋里笑闹的时候,有内侍走了进来,行礼道:“陛下,四位辅政大臣到了,要拜见陛下。”
拓跋仁美一愣,惊疑道:“不是正月十六才开印呢嘛,这时候来有什么事情吗?”
那内侍摇了摇头,只是躬身等着。
拓跋仁美到底也是个小孩子,像是被忽然捉去做功课的小朋友一样,脸皱成了核桃,一阵的长吁短叹。
兰姑转头对内侍道:“你们先伺候着四位大人坐着,就说陛下要更衣,让他们等一会儿。”
拓跋仁美一只手拈着被子,身上像是钻进了小虫一般扭着身子,脖子也似乎脱了力,不能支撑着已经涨成两个大的脑袋,耍着赖道:“这时候来干什么?哪儿见过正月初二就办公的?这也太逼得紧了吧。这是祖制啊,怎么能违背祖制呢?兰姑”拓跋仁美瞪着和拓跋祜相似的眼睛,眼中乞求的眼神与拓跋祜如出一辙。
“不行!”兰姑可没有拓跋仁美那么好说话,道:“陛下当自己还是像祜儿一样的小孩子呢?”
拓跋仁美翻了个白眼,低下头,嘴不满地噘了起来
兰姑见状放缓了一些声音道:“陛下,如若是旁的什么大臣来了,奴婢也不逼您,定把那些不长眼的轰回去。但这是四位辅政大臣一起前来,定然有什么大事。毕竟正月十六开印之后就要处理杨贵妃的葬礼,这里面怕是有什么需要商议的,这才来找陛下的吧。”
拓跋仁美想起鸠占鹊巢的杨贵妃以及看上去身上不知哪里憋闷,总是欲言又止的拓跋仁恭,身子里的懒散去了大半,虽然仍是有些不耐,但还是长叹了一声道:“更衣吧。”
拓跋仁美拎起躺在腿上的拓跋祜,点着拓跋祜的鼻子道:“你这小人儿。你可好了,什么都不用想,有你哥哥就行了。瞧你哥哥我,一面被你欺负,一面还得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