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其何望(2 / 2)

凤鸣西堂 千杯灼 3788 字 2个月前

秦诏道:“我是年轻,可你却……”

燕珩抬手掐住人的下巴,哼笑:“哦?这是嫌寡人年纪大??了?”

“不不不,天子风华正茂,容仪信美,绝没有年纪大??。”秦诏冤枉,抬眼去看他,自那张美丽的脸上,瞥见从容自信的气度,一双凤眸含笑,藏了沉着而??稳重的情绪。再??有轻挑起来的眼角,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更不必提,那双冰雪塑造的挺拔鼻梁与唇肉……

他看着,那话音便停下。

燕珩问他:“作甚?”

秦诏实话实说:“燕珩,你生得可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了……偏偏你又这样的威风,是举世敬仰的天子。我一看你,这颗心??,就乱蹦。”

燕珩轻嗤,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挑眉,好笑地看着面前这小崽子:“ 丈夫立世,难道凭着容貌几??何?待他年,寡人青春不再??,你又当??如何?”

——青春?

秦诏道:“燕珩,我喜欢的,可不止你这样的美丽。十七那年,你说我是龌龊心??思。可如今,我二十有七,心??中的真情,不曾变过一分一毫。难道十载,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心??吗?”

燕珩本??想问他,你喜欢寡人哪里?

可他不必问,秦诏自己就剖白心??意,说出来了。

他赞叹:“燕珩,你何止是美丽?你的眉毛、眼睛,你的嘴唇……”他扶着人小臂,凑上唇去啄吻,柔情地吻着小臂上浮起来的青筋和血管,仿佛捉到雪色之中流淌的一缕春光。他几??乎能感受燕珩身体每一寸的跳动??着的脉搏,“就连你的脚趾,都长??得那样美丽,没有一处是不香甜的。”

——燕珩听那话下流,才要叫他闭嘴。

秦诏便望着他,赤诚道:“举手投足,从容镇定,尽是天子威严!可,这具躯体之下的那个燕珩,我更爱。你仁慈、聪明,你有谋略,你剑法也好。燕珩——最紧要的,只有你,可以杀了我。”

有的人想杀我,却不足以有那样的本??事。

有的人有本??事杀我,却没得那样的机会。

——我会拿起刀剑来,反抵在他们脖子上,叫他们跪在那里,痛哭流涕地求饶。为我过往的恨意,为我所受的屈辱。

“唯有你,燕珩。”

你有那样的能力杀我,也有那样的机会杀我,可你却……只爱我。

因为有能力、有那样的心??机,因为你居高??临下,从容不屑;你便是我唯一的对手,是我敬仰的“敌人”,是我所畏惧的“天子”。

因为你有太多机会可以杀我,却不肯动??手。你从不会羞辱我,反倒纵容我、赐我例外和恩宠。所以,你是我所爱慕的“父王”,是我甘愿献予权柄的主人,是我的燕珩。

仿佛是燕珩在恩赐中,驯养他。

因而??,燕珩笑了。

他给的,不全是爱,有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更加危险迷人。

秦诏被他养得那样好,只可惜,在床上不听话。

但偏偏,那样的挑衅和放肆,不断挑起主人的征服欲。他越是不听话,燕珩越想扯动??手中的绳索。他在起伏颠簸中唤他的名??字,那绳子,纵将人勒到窒息,秦诏也不肯停。

这样紧紧地纠缠中,仿佛分不清,谁输谁赢。

“说得好听话太多了。”燕珩挑了挑他的下巴,要他仰起头来,笑道:“寡人现在都不相信你。说到底——你爱什么?”

秦诏见他戏弄自己,遂恶狠狠地扑上去,咬他的唇瓣和耳尖:“爱什么,你不知道?燕珩,你每一晚叫的时候,都知道我爱什么——我就爱,听你的声??音。听你求饶。”

燕珩别过脸去,轻笑着骂了一句:“你这混账,再??说得这样下流,真要挨两个巴掌。”

下流不下流,秦诏也顾不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少年时期,也没叫人抱够,他总想骑坐在人腿上,闹着跟人讨骄:“燕珩,迁都之后,年初三月,咱们就成婚,可好?”

“不行。”

秦诏急了:“怎么不行。你该不会是……白睡了却不想承认吧?你都将我宠幸完了,却不给个名??分,这样可不算讲规矩。”

燕珩道:“寡人没有。”

“没有?”秦诏恶劣挑起唇来:“难道,你想叫我出去说,天子没宠幸我,是我宠幸了天子?反正这些天来,仆从、侍卫,没有一个不知晓的,你若不承认宠幸了我,那倒好呢。”

燕珩被人噎住:……

他脸色不自在,轻呼了口气,方??才能把被秦诏“折磨”的那些记忆压住。他开??口说出来的话,委婉:“纵算寡人宠幸了你,那姻亲诸事,也并非儿戏,需从长??计议。”

秦诏道:“迁都那样大??的事儿,你都不从长??计议,赏我这小小的秦王一个名??分,倒又要推三阻四了?”

“你若不说,也好,反正我自会去跟人说个明白——明日,我便宣布,咱们二人年关便要成婚。”

燕珩挑眉:“你敢?”

“我怎么不敢?”秦诏道:“你还不知道吧?我的起居官,每日上朝,都要将咱们二人的恩爱先念一遍呢。”

燕珩愕然:“什么?”

——“上次,相宜在那里说三道四。我因不爽他那样,又不知道还有多少臣子心??中也这样想的,我便撵着德元,告诉起居官,要做些什么。现在,人人都知道。”

燕珩使劲藏,秦诏就憋不住地往外抖落。

这二人,折腾半天,竟全给对方??使绊子。

燕珩气得磨牙,一时间,又为秦诏的肆意妄为而??无可奈何,他自己养出来的最顽劣的小子,打??不得骂不得,偏偏又爱闯祸。

“燕珩,成婚——求你了。我实在一天都不想等。”

燕珩睨他:“两年之后。”

秦诏摇头:“最迟年底。要不然,我叫他每天多念半个时辰。”

燕珩仿佛下了决心??,才掐着他的下巴,哼道:“明年。”

秦诏不松口:“不行,年底——”

燕珩:“七月。”

秦诏仍摇头:“年底!”

燕珩终于道:“三月。”

秦诏美滋滋地亲他:“行,三月就三月。”

燕珩发觉自己上当??受骗,但见他那副得逞的样子,到底也只是气笑了:“你这混账。”他掂了掂人,感觉秦诏又重了几??分,也不知是壮了还是又长??个子:“下来。”

秦诏道:“燕珩,你再??抱我一会儿……现在,我闻着你,感觉要醉过去了。这一个月也忒的漫长??,不叫我吃一口就算了,再??不叫我抱着,岂不是将人憋疯了。”

“那半年,不也好好地过来了?”

秦诏趴在人耳边:“你难道不知道,那半年是什么景况?还是那几??晚,我不够卖力,没教你知道,我心??里是多么想你?”

燕珩冷哼:“住嘴。”

秦诏便贴着他的脖子,枕在他肩头上,那唇边贴着人颈侧的那根青色血管,细细地吻。燕珩抱着他起身,仿佛抱着一个孩子似的——帝王力气也足,将人挂在怀里,去另一侧的桌案拿册子。

秦诏问:“燕珩,你拿的这是什么?看着好眼熟。”

“这是‘大??秦’的国防册子。”燕珩道:“从你桌上拿的。”

那位即将“亡国”的秦王:……

“燕珩,你做了天子,不会不要我吧?”秦诏话是这样说,却将人脖子搂的极紧,压根不肯从燕珩身上下去:“别将我撇在宫里,去爱了别人,万不要叫我做个深宫的怨夫才好。”

燕珩轻哼:“怨夫?”

若真有那一天,恐怕,秦诏非得将这山河搅得天翻地覆不可。燕珩托住他的屁股,防止他滑下去,“这样重,恐怕撇不下去。”

秦诏得逞地笑,又说:“眼见我将亡国,日后,再??也没有我这个秦王了,你不会嫌弃我吧?再??者,燕珩,你说,我去祭祖,是祭先祖父吗?我也没祖可祭了——若叫秦国的祖先知道,他们恐怕要跟我翻脸。”

燕珩复又走回案前,怀中抱着这小子坐下去:“谁说没有你这个秦王了?”

秦诏笑道:“连秦国都没了,哪里还有秦王?——你要给我块封地吗?”

燕珩轻轻地拍他的后背:“胡说。”

秦诏没明白那话什么意思,便去寻他的眼睛。还不等开??口问,燕珩便转过凤眸来,意味深长??地看他:“你仍做你的秦王——寡人并不打??算,改国号。”

秦诏都惊了:“燕珩,为何?”

“天下初定,诸事平息,百姓方??才适应做秦民,眼下为了一个国号、名??字,改来换去,倒没必要。”燕珩点??了点??他的唇:“我儿四海征战,怎么不算功劳一件呢?”

秦诏甚至来不及惊讶,便听到下一句,那更令人震颤和沸腾的“情话”。

燕珩望着他,微微一笑:“寡人便给你个机会,将你这千古功名??,与寡人的名??字,绑在一起,可好?”

秦诏愣在那儿。

仿佛浑身的血液都逆流,涌在头顶上。

燕珩,要给他什么?

竟给他一些帝王天子的荣光,仿佛梦幻似的,用权柄和真心??来爱他。

秦诏激动??的手忍不住摸他嘴唇,跟着整张脸都变了颜色,他仿佛是害怕,又好像是狂喜。

从燕珩口中说出来时,分明是那样平静的一句话,传到他耳朵里,却仿佛鼓擂一样。那句话,比“我爱你”还要沉。

纵千百年后,也依旧响彻中原——要无数子民后代,来瞻仰他二人的情分。

【将你这千古功名??,与寡人的名??字,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