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夏歌与王环的惊呼,赵元泽愕然转过头来。他看了看二人的装备,再看了看傅晚晴袖并不甚哀戚的双眸,忽然有几分明白过来。
“奸诈、阴险、简直不知所谓。”他的耳后根不自觉有几分发红,颇为羞恼地看向傅晚晴。
傅晚晴正小心揉着自己被抓痛的肩膀,陡然听见他这没头没脑的训斥也冷下脸,刺他道:“我本想日后做个本分女子,谁知赵公子从天而降,口口声声劝我别良善、别自暴自弃,争取好好做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呢。”
夏歌、王环听得噗嗤笑出声来,赵元泽耳下更红,他愤愤地瞪了傅晚晴好几眼,又不愿与她争几分口舌之利,只得气鼓鼓地拂袖离开。
待他走后,躲在暗处的傅晚娇才小心翼翼走出,心有余悸道:“大姐你没事吧,方才那位公子好生凶恶。”
“无妨。”傅晚晴不欲与她多说,见她已将自己拾掇整齐,便指挥着王环将昏迷的傅晚妍丢入湖水浅岸边。
傅晚娇哆嗦地抱了抱臂,但为了日后的前程,还是忍住惧意沿着湖岸慢慢沉入水中。夏歌已奉命去引老夫人等人前来,傅晚晴则觑准时机,返回后殿与久久伏地不起的傅晚月跪到一处。傅晚月泪痕未干,见是她来,露出一个苦涩却又全然信任的笑容。
而晖衍殿那边,佯装离去实则躲在树上的赵元泽目送着傅晚晴离开,又不由自主地抚了抚自己略微加快心跳的胸膛,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那一日他约傅晚晴,本打算将另一只“前尘”溯蛊通过菜肴放入她的体内。他以为自己能狠得下心,虽尚未弄清自己为何非要知道她过往的缘由,可等到真正动手时却无法将那承了蛊虫的小瓷瓶打开。不知为何,只要想到她被蛊虫折磨的场景,他便说服不了自己。
这样的心思,陌生得令他心悸。他蓦然又想起那日傅晚晴走后,乳娘一家与他的闲话家常。
乳娘慈爱:“青春男女知少艾,分属平常。”
乳兄调侃:“若泽哥儿不喜那姑娘,何故还要带到酒馆来,特意让娘亲瞧上一瞧。”
乳嫂含笑:“你若真心喜欢人家姑娘,也该将态度放得和软些,也好叫那姑娘明了你的心意。”
他想反驳,用顺路用膳、用母妃欢喜等语来搪塞,却仍抵不住乳娘一家揶揄的笑容。
他在这份友善的揶揄里落荒而逃,头一回认真梳理着自己的情感。若说一开始他对傅晚晴是绝对的厌恶,这莫名的几次相遇后,却让他摸不着心底的想头。
这份摸不着的想头在听到傅府里头三姨娘病逝,傅晚晴遭挤兑等消息,自己心焦如焚时终于露出了最为清晰的轮廓。他想起与傅晚晴的初见,又记起人市里的交锋,以及上一次救马时的同行,直至饭桌上两两的无言一顾。数度的波澜再度从脑海里翻出,终让他避无可避。他乱了方寸,不惜暗中跟在她的身后,只想护她周全。
“怎就喜欢上这样的女子呢。”他再次悠悠长叹,眼见着波澜将起只得先起身离开。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晖衍殿也终于乱了起来。老夫人的惊喊一声高似一声,由段嬷嬷扶着趴在栏杆上对着湖水里头的傅晚妍一叠声地喊着软姐儿。通水性的仆婢们下湖捞人,不一会儿便将傅晚妍捞了上来。
傅晚妍直到被救上来才悠悠转醒,瞧见自己一身湿透的衣衫尚丈二摸不着头脑。老夫人却早已心疼地扑了过来,将她一把抱在怀中心肝肉地乱叫。她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下意识地会回抱住老夫人,一口一个娘亲叫得欢快。
老夫人自然欢喜应下,刚要亲自将傅晚妍扶起,又有仆从大喊水中还有人,她伸过头去,这随意一瞥却有如被定住了般,直直地瞧着那浮沉不定的身影。
段嬷嬷连忙将她扶住,同样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水面,哆嗦道:“老夫人,那,那不是软姐儿么?”
傅晚妍心中一咯噔,这才后知后觉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来。刚才,她好不容易等到傅晚晴落单,正要伸手推傅晚晴下水时却突然眼前一黑没了知觉。可怎再次醒来,便有人敢冒充她的“软姐儿”身份。
她伸过头去一看,正瞧见傅晚娇那一张无比惨白的小脸,老夫人身子明显一僵,若不是有段嬷嬷扶着,恨不得整个人都探出来。
“软姐儿。”老夫人泪如雨下,比起方才对她的紧张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傅晚妍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愈发紧张地看向傅晚娇。傅晚娇被众人拉出水面,一张小脸惨白如纸。她哆哆嗦嗦地扑进老夫人怀中,在老夫人耳边低声一呢喃后便晕了过去。老夫人呆若木鸡,忽然两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等傅晚晴并傅晚月赶过来时,落水的傅晚娇、傅晚妍并晕着的老夫人已先行被送回了府,晖衍殿旁只余湖面碧波轻荡。湖中锦鲤翻飞,嘻戏玩闹的模样,仿佛对方才发生的一切嗤之以鼻。
傅晚月看着这一群锦鲤,坚强地擦去眼角的泪水。三姨娘的逝世,恍若让她一夜长大。她紧紧握住傅晚晴的双手,坚定道:“大姐,我们定能给我姨娘报仇,是么?”
“自然,害人者人恒害之。我们只要静待时机,必然能让那些恶人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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