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战火重燃,康复后的老夫人先将傅衾唤过来骂了个狗血淋头,又捧着傅老太爷的牌位训斥傅老爷不孝。傅老爷无法,只得收了大夫人的掌家权柄,一直“病着”游离在此次之外的傅晚晴再次掌家理事。
除了横死的三姨娘与六姑娘,府中一切如常。
秋光渐起,日渐得老夫人宠爱的傅晚娇相约傅晚晴赏秋。待到来得风雅院,便瞧见傅晚晴立在树下,不知在抄着些什么。她伸头来看,见是一篇法华经,遂笑问道:“是给三姨娘抄的么?”
“不,”傅晚晴认真地看向她,“是给六妹妹抄的,到底姐妹一场,只盼着她能安息九泉,下辈子切莫生在这等骨肉相残之家。四妹妹,你若得空也抄上一篇烧与她,也算是减免自身几分罪孽。”
傅晚娇面色骤变,收起几分志得意满,冷冷地看向不远处:“她那屋子里用来藏毒的胭脂早被抄检出来,她自己谋害祖母,又因担忧事发而投湖自尽,与我能有什么相干。”
傅晚晴收起笔墨,并肩站在她的身边,与她一同看着枫树落叶,轻声道:“你我都知,六妹妹到底死于谁手。”
傅晚娇将头撇过去,即使嘴角再硬,也终究记起曾经的几分姐妹亲情,悄悄落下几滴泪来:“实话与你说,是我偷偷换了她藏毒的胭脂,也是我让二姨娘的人手悄悄跟在她身后准备抓她与大夫人密谋的现行。毕竟大夫人真正给了六妹毒药、只要父亲信了我们的话,仔细深挖下去定能查出些大夫人还没来得及抹去的首尾。可我却真真没想到,大夫人竟心狠如斯,会让人杀了六妹。”
傅晚晴目光冷凝,提起大夫人时同样眼露寒光,叹息道:“大夫人掌傅府十余载,就算一朝落难,可手底下毕竟还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手。你们此次如此算计她,她为了确保自己谋害婆母的罪责不被落实,是不会介意在手上添上一条庶女的小命。你瞧,二姨娘准备充分想给她来个人赃并获,可直至赔上六妹一条性命,也不曾有机会捉住大夫人一丝半点的狐狸尾巴。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非要给老夫人喂下这命悬一线的毒药。顶鹤之毒,若当时晚发现片刻,即使你割尽浑身血肉,也是回天乏术。”
只要有心,傅晚妍那并不甚高明的投毒法子一眼便能瞧破。在傅晚晴原本的计划中,不过是寻个恰当的机会,将傅晚妍人赃并获,再牵扯出大夫人而已。
傅晚娇不待她答,又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她擦去笑出的泪痕,用近乎呢喃的语气说道:“大姐姐你知道么,祖母宠我爱我,只因信了那一体两魂的鬼话,可我却装累了,我既想继续做祖母身边最受宠的孙女,也想遵从自己的本心活上一活。以我血肉代替父亲救祖母性命,这份孝心可感日月,就算是爹爹日后也会多高看我一眼,更何况是深处其中中毒甚深的祖母。难道你没瞧见,她再也不唤我软姐了么?可是为什么,我想实现这个愿望,竟会让六妹她……”
她看向远方,仿佛在与那软姐儿伸手道别:“我是这傅府里头的四姑娘啊,我不喜红色,可我还是常年穿着红色衣衫;我讨厌吃藕,却日日逼着自己大快朵颐;我只愿掩唇柔笑,可不得不整日里露出全部的笑容……你可知晓,我只是想做回自己而已。”
她咯咯笑着,笑出无限的哽咽,笑起满身的悲伤。傅晚晴悠悠叹了口气,到底伸手将她抱住。
……
入了夜,一身素衣的傅晚琪在小花园的假山洞中燃起火烛。幽幽的火光映着她苍白的脸色,阴冷的寒风吹透她单薄的身躯。可她依旧虔诚地跪在地上,对着那一地的烛纸拜了又拜。
“六姐姐,是我害了你。”她抿了抿唇,将三只檀香插进土里,“你知晓我自记事便开始吃药,所以对于这些个有药味道的东西都极其敏感。我只是气不过你曾经欺骗过我罢了,想要小小地惩戒你一下,这才将我偶然闻到的藏毒胭脂告诉了我三姐。可是她们都好狠,她们联起手来算计你;大夫人更毒,居然不顾母女之情谋害你的性命。”
她咬着牙,低低地说着话儿。自她向傅晚湘告了密,二姨娘与傅晚湘欣喜于她的变化,再闲谈这些时便不曾如何避过她。她几乎将自己的手心掐出血来,才能面无表情地离开。
六姐再利用她良多,也曾是她生命中的一团火光,温暖了她无所适从的日日夜夜。
“六姐,你放心,我定会为你报仇。”她郑重地再三叩首,等爬起时几乎两腿发麻。
她跌跌撞撞地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行至半路时与一华服小公子撞到一处。那人抬着醉眼朦胧的眼,还未如何看清便尖叫着跑远,伴随着一声比一声凄厉的“有鬼”呼喊,瞬间便吵醒了大半个内院。
她猛一激灵,转身看向那正逐渐熄灭的烛火,悠悠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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