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直觉要是把调查的事拖到明天，可能会惨遭开除。效率都是逼出来的，到了傍晚，她带着结果敲了陈安办公室门。

让她意外的是，老板正在窗前抽烟。她从来不知道老板是个烟民，工作场合，他没有抽过烟，没有带火机的习惯，她也从没闻到老板身上有过烟味。进办公室的客人一般知道老板的习惯，不会在他面前抽烟，所以办公室里的烟缸只是个经年的摆设，一直没发挥过实际作用。

见她进来，陈安迅速地掐灭了烟：“不好意思，我知道这里禁烟。调查有结果了？”

唐欣道：“来不及调查更远的，不过知道了程店长来泰溪的直接原因，先来跟您汇报一下。”

陈安点头。

唐欣递给陈安一份简历：“这件事先要从一个叫童哲的人讲起。”

“童哲？”陈安想起和程乐乐见面第一天，这个人一直在给她打电话，被她挂了。

“童哲，23岁，毕业于北大，家境困难，大学期间申请了四年的助学贷款。去年毕业后在一家影视公司做助理，今年五月刚进的通达院线，在黄天苟手下工作，和程店长是部门同事的关系。这人比较独来独往，不擅交际，没什么朋友，在通达也不起眼。要不是前一阵出的事，谁也注意不到这个人。”

陈安“嗯”了下，示意她往下说。

“童哲转正那天，黄天苟作为部门领导拉着员工小聚吃饭。结账时，他自称没带钱，让童哲先行垫付一千多块，又让童哲开了发票，说是报销后，直接让财务划他卡上。后来，财务核准，不予报销。黄天苟也没还钱。两人有了纠纷。黄天苟认为，那天是部门同事庆祝他转正才聚餐，这钱该由童哲出。童哲却坚称是团建，一气之下，他把这事闹到了院线总经理办公室。为了一千块钱，他要请沈立明沈总断案，沈总被逼急了，召集了那天参与吃饭的全部人马，要求他们当场表态，让有明确听到黄总监说了‘团建’两字的人举手。”

唐欣停顿了几秒，让老板体会一下这种表态方式的深意。

有些东西看似公正公平，其实天平早就倾斜。

“大家都是人精，就沈总这一句话，谁都听明白老大的意思了。现场没有人举手，除了一个女同事，程乐乐。”

陈安垂眸。程乐乐也是个人精，不会听不懂老板的暗示，但她还是举手了，说明黄天苟确实颠倒了黑白。

“一个人举手，这事儿就难办了。还得接着区分是程店长包庇童哲，还是没举手的大部分人隐瞒了真相。沈总懒得再当警察，把它转到了人事部再去跟进。本来要花些时间的，结果人事部还没来得及出马，第二天出现了反转。次日一早，童哲在公司群里发了一封道歉信，说是自己托大请客，请完后悔了才闹的。公司鉴于他认错态度良好，给他降薪处理。而程店长拒绝认错，被贬到了泰溪。”

唐欣一口气说到这儿，总结道：“以上就是一千块钱引发的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