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些话,夏瑾时一时哭笑不得,不知该愁于她仓促的自爆决定,还是该欣喜于她终于对自己有了信任。
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怎么回她;而宁芳笙已经为他想好了。
摩了摩他的颌骨,宁芳笙望着他,“去看看他吧。想要皇位,便去争;想做什么什么就去做。我等着你,不用担心。”
眸光柔和坚定,蓄着鼓励。
既如此,夏瑾时也不再多言。用了捏了下她的手,“这是你答应我的,等我。”
“好。”
夏瑾时于是阔步往前去了。
萧鄂父子三人,从头到尾目睹了他们亲昵的互动。说不上惊讶,但是总有些诧异在的。萧鄂没有想到,这二人真正的关系已如此亲近,且在此时,如此默契。
但这是在萧其瑄的预料中的,甚至觉得他们两个这样才是正常的。
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宁芳笙淡淡看回去。他们四个人形成了一个单独安静的圈,朝堂现在所有的纷乱、嘈杂都与他们无关。
宁芳笙对萧鄂道:“你的儿子,已经带到你们面前了。我与你有恩怨,与他们并无,他们的命我可以留。”
“可你——”
萧鄂嘴角的嘲讽弧度才起,便被宁芳笙打断了。
“我还没死,死之前也能保你两个儿子安然无恙。至于你,好好想个死法吧。”
她的话,也算仁至义尽了。萧其瑄细想了想,便欲行个谢礼。
宁芳笙看穿了他的意图,开口阻止:“不必了,我们还没有到这个程度。”
随后,她便转过身,静静地瞧着龙椅边上的情形。
大臣跪了一地,再近的跪了一圈太监,而后是胡明成、太尉、几个王爷等,又来了几个御医紧紧围成一个团,宣帝被淹没其中。阴云无声笼罩了整个朝堂,每个人都神情凝重。
宁芳笙缓缓取下腰间的马鞭,而后扬手,用力甩了一下。
“啪!”
马鞭落在玉石砖上发出响亮而短促的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回头,见宁芳笙执着马鞭,朝宣帝的方向鞠了一躬。
而后,粗粝的沙哑声音响起:“罪臣宁芳笙,拜别陛下。身负种种罪行,于府中恭候惩处。”
言罢,宁芳笙直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身影萧萧肃肃,落拓无畏。
太尉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些许,心情糟乱。这一看,宁芳笙走了?不是,宁芳篱走了?她怎么能走?
“站住!”
声音很大,但是没有用。
不知道宁芳篱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想理。
觉得掉面子的同时,太尉赶紧问侍卫头领:“你们就这么让她走了?如此罪臣,你们还不去赶紧将她抓回来?”
眼下这个情况,宁芳篱的罪名没有定,与太子、齐王两位关系还甚是匪浅,头领不知道该不该、能不能对宁芳篱动手,何况现在第一要紧事是陛下的安危呢?他便含糊地回:“如今宁芳篱的罪行不定,吾等没有抓人的根据。再者,吾等还需留下,陛下的情况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如此回答?
太尉眉头紧蹙,却发现对方头直接低下,明显是不愿搭理自己的样子,心下恼怒。
忽然他余光扫到萧鄂。
宁芳篱抓不得,萧鄂还能抓不得?
于是冷哼了一声,“那么萧鄂你们便也不管了?或者再由他像宁芳篱一样溜走?”
头领一听。萧鄂是可以抓的。
于是将萧鄂父子三人俱扣押住,先行押入天牢,等候处置。
这时候,龙椅处传来一阵躁动。
一个御医道:“陛下情况不妙,于此处不便医治,须搬入内室去!”
不妙?究竟是怎么个不妙法?死还是没死?
夏瑞景眉心深深折皱,只想要一个结果。
而夏瑾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扬声说了句:“那现在不搬,是等着陛下自己醒了走进内室吗?”
李渝满头大汗,眼下的水渍更不知是汗是泪,此时闻言高喊了一声:“快去准备轿撵!”
胡明成眉头一皱。
而夏瑾时便直接挤上前,干脆地将宣帝一把抱起来,“走!”
李渝楞了一下,随后抹了把脸跟了上去。
一路到内室,御医便喊住了其他人:“人多于陛下情形不利,请诸位大人、王爷在外等候。”
夏瑞景反应就慢了一步,此时看着夏瑾时走了进去,眼神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