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殿也不能进去？”

“如此危急时刻，齐王一人在内，本殿不放心！”

御医面露难色，给李渝使了个眼神便进去了。

安王、鲁王对视了一眼，二人对此并没什么异议。

永王乐见情势复杂。若是夏瑾时在里头，真在宣帝最后一刻使其传位于他，届时永王是很愿意夏瑞景和夏瑾时斗起来的。于是道：“太子殿下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已是太子，陛下的情况应当也没力气下旨更改太子人选，你的权力不会旁落，担心什么呢？”

话音落，引起夏瑞景瞪目怒喝：“永王你放肆！”

“御驾之前，你就说这些话？不孝！不忠！”

转头对着李渝说：“本殿着实担心陛下的情况，若是陛下有事交代，在外怕来不及。请李公公让本殿进去！”

好声好气的话，锋芒显露的威胁眼神。

李渝知道，夏瑞景今日无论如何是一定要进去的，而他没有办法阻拦。于是只能弯下腰，“请太子殿下入内。”

得了话，夏瑞景当即风一般掠了进去。

他到龙榻前时，宣帝恰巧在各种药汤的强灌下睁开了眼。瞳孔紧缩，血丝遍布，两眼透出一种灰败的感觉。

然而他面色并不，潮红与惨白交错之下，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透亮。

一开口：“处死宁芳篱！处死她！诛九族，刑以车裂！”

随后他扫见唯一直直站着的夏瑞景，猛地抬起手：“你欺骗朕！你和宁芳篱一起欺骗朕！”

“朕要废了你这个太子！你这太子本也是自封的！”

“李渝，过来，朕要拟旨！”

夏瑞景听见这话，瞳孔皱缩。

“陛下！”

他还未来得及上前，便见夏瑾时有了动作。

夏瑾时直起身，进入宣帝的视线。

宣帝见他，终于说了第一句好话：“我的儿，你才是最好的人选，我爱你母亲，同样爱你，你不能再叫我失望了。”

他甚至用了“我”自称。

“我方才看见了你的母亲，她同我说——”

“好了。”夏瑾时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宣帝看他，他亦回望着自己。眸中无悲无喜，唯有一丝丝厌恶。

“你，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朕？

“宁芳篱不能死，我也不会让她死。”

这话一出，当即让宣帝想起朝堂上夏瑾时所做的事。他又恨又气，“已经这个时候了，你在同朕说什么？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夏瑾时嘴角轻轻拉扯，笑容并不真切。

“我不会让她死，谁都不能让她死。因为我爱她，我会同她长长久久地生活在一起，她会是我的妻子。”

“你——”

“而你，并不爱我的母亲，醒醒吧。”

宣帝欲暴起，可是看着他有些悲悯可怜的眼神，脑子一刹那空白。思绪摇摇晃晃，不知飘到了哪里。

太医们知道宣帝此刻已是回光返照，埋着头不敢说话。

夏瑞景以为此刻是个辩白的机会，便扑上前喊：“陛下！”

“皇爷爷！孙儿冤枉！孙儿并不知宁芳篱的身份！她骗得孙儿好苦！”

“求皇爷爷收回成命啊！”

太医们想提醒他不要如此大声，惊扰了宣帝，否则恐……

夏瑞景见宣帝一抖，却是不说话，便伸手摇了摇宣帝。

“皇爷爷！”

这一喊，断了宣帝的思绪，他的神魂震荡，而后迅速消散。

他只来得及睁开眼，一刹，呼吸停止。

抬起的手骤然滑落，打在夏瑞景的手上。

夏瑞景猝然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宣帝。

他的脸色迅速灰败，肉眼可见一寸寸地暗淡。

御医们倒吸一口凉气，齐声大喊：“陛下！”

而夏瑞景被这猝不及防的变化惊住，都不知动弹。

直到夏瑾时似笑非笑地跟他说：“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