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身弯腰,青茗递上去一份整理好的名单。
“主子,这都是您在江南遇难时,原本有意投诚后转向旁人的人的名单:右边一列的名字是如柳府尹一般的人,知您回府后还特意遣人送了礼。”
细长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那张不大的纸,然后展开。
纸上,左面一列密密麻麻少说二十来个名字,右边相比之下很是寒酸地列了四个名字。除了柳府尹,寿王侧妃父亲史大人,还有两个年轻的官员。
看见那个史字,宁芳笙发自内心地笑了。
“这家伙倒算得上有良心,攀上寿王还不忘我这个牵线的。”
青衣想起来这个史大人,先前接触过,评价道:“此人谨小慎微,颇有些胆怯,但也不得罪人,看着也算是个老实的,有可用之处。”
长期浸淫这些官场门道,宁芳笙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成了人精。
宁芳笙对此很满意。
“既然你们都明白,也不用我多吩咐,先把跟王自忠有关系的拎出来,查。”
“是。”
两人应下,就办事去了。
待人都走了,宁芳笙又回了校场,摸起了青锋剑。
王自忠说她和萧鄂联合在一起,大概就是因为这把剑。
当时青锋是从黑衣人装扮的萧瑾时手里夺来的,而王自忠误以为是萧鄂送给她的。
指腹从剑身上一寸寸划过,然而宁芳笙却感受不到铁的寒凉,她如今因为用药体质越发阴寒,站在烈日下都不觉热。
宁芳笙的手顿在剑柄处,眼中闪现凌厉的光。
她没忘,这件是以定国公的身份才从王自忠手上拿过来的;而且,王自忠话里话外都指着萧鄂这人也害过她、或是跟她有关系的人……
定国公,寿王,或许还有她不知道的人。
她父王一生为国为民,也从没有什么不敬的心思,亦从没有什么贪欲,爱她母妃爱一对儿女,完美地不似个真实的人。夏云国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头百姓,谁人不敬不爱宁王?究竟是能犯了什么错,又能碍了谁的眼?
宁芳笙不是第一次想这个问题,却是第一次想到不敢深想的地步。
天色渐晚,一阵凉风拂过,带起她背脊上一片鸡皮疙瘩。
“呼……”
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宁芳笙才惊觉整个背后都是冷汗。
一抬头,夕阳已没入云层,夜色渐升。
回了屋,宁芳笙心比身子还凉,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即便是自己叫青萍端来的,此刻却是怎么都不想喝了。
等会儿吧,她这么对自己说。
青萍不放心,一摸她身上又都是寒气,便道:“我去煮些姜茶,您喝些暖暖身子。”
宁芳笙犹豫片刻,最后还是道“好”。
青萍出去以后,宁芳笙本坐在床边的黄梨木小榻上拿了棋在玩,后面身心疲烦,便想躺着歇歇神。未曾想,迷迷糊糊的,眼睛真闭上了。
夜风入了窗户变得柔和,痴缠着榻上人的青丝、衣摆。青色的衣摆轻轻摇晃如水波,玉人的面庞恰如水中青莲,清魅无双。
青萍从窗外看见这一幕,端着手里的姜茶,默默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