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刚才叫我小伙子,你今年多少岁?”
“。。34岁。”奥斯卡感觉自己正在失去语言上的主导,这让他很不舒服。
“我今年53岁了,我才应该叫你小伙子。”撒完这个谎后,薛佑离带着你能想象到最惹人厌烦的嘲笑抬起了头,故作老成地看向大胡子西洲人。
“。。。所以我才讨厌你们这些不会变老的东方人,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年龄嘛。”奥斯卡被呛了一口后吃了瘪负了气,把巨剑由肩膀上取下,摆出了在战场上千锤百炼的架势。
扳回一局,薛佑离想。
薛佑离回以相同的姿势,舔了舔嘴唇说道“你们似乎比那天我叫训过的街溜子们还要蠢,下次做这种事,无论要不要放对方活口,最好都要一个字都不要多说。万一把我放跑了怎么办?万一。。。被我全杀了怎么办?”说出杀字时,薛佑离的眼神锋利了一分,随即又立刻收敛。
“那就来试试我的。。”
“大人话还没说完呢,小孩子不要插嘴!”薛佑离带着斥责的语气大喊打断了奥斯卡的发言。“其二,你们还犯了一个错误,想听听吗?”
奥斯卡脸上已经满是黑线,全身肌肉绷紧。
他要上了,薛佑离做出了判断,握紧了刀非剑。
然而奥斯卡的攻势被黑袍人的发言给打断了。
“慢着,让他说完。”黑袍人的语气里面带上了命令,奥斯卡极其不情愿的放松下来。
“呵呵。。这小伙子刚才所言不错,刀非剑上所使用的剑北城主所创刀剑合击术。”
“刀斩兽,剑对敌。你们一开始选择透露对于我们战斗方式的熟悉程度,或许是想吓唬我。只可惜反而暴露了你们到底是替谁办事的。”
“天师府创立不过五年,大多数命官行走各地办案不过一两年光景,所以能对我们的道法武器如此熟悉的人,只有参与了建造钵山居,建立天师府的人。也就是剑北城主一方和当的今圣上手下。”
“哼。。”黑袍闷哼一声。
“剑北城主乃是钵山居内所有修士真正的领袖与老师,自然不可能对我们有所算计。而且他老人家真要教训弟子清理门户,一人一剑把中洲杀穿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必多这么多弯弯绕绕。
“那这么说,你认为要害你们人是大离朝的皇帝,而我们是在帮那个皇帝办事?真是蠢。。”奥斯卡强装镇定着打断薛佑离。
“自然也不是”薛佑离再次抢过话头“你们刚才已经承认了最终的目标是陷害谷将军,勾结邪教导致东南重镇的听潮城受袭,民众死伤。女帝便正好有了名义出手惩罚谷家,乍看之下之下谷家曾经是反对女帝登基的旧皇党,被女帝设计陷害也是符合情理。”
“但是事实上女帝根本没有必要去处理旧皇党的残余。如今朝中,旧皇党势力已经完全掀不起什么波浪。还与旧皇党有联系的人只有西沙郡府敦煌城卫城所的老将军,这位李将军一生戎马,军功磊磊,而且坐拥西沙重镇,军中威望极高。就算他与曾经是旧皇党的天南总督谷晨交往密切,陛下也不敢加以刑罚他,他也在旧皇党陷落之后对陛下登基表示了默认。
现如今若是女帝设计了勾结邪教的重罪将谷家满门抄斩,那么势必会把老将军和整个西沙郡,天南郡出身的官员推到自己的对立面。也是在刺激剩下的旧皇党作困兽之斗。当今圣上绝无可能会烦这种低级错误。”
“那么既然不是陛下要害谷将军,那便是与陛下有关,而且参与了天师府设立的人了。”薛佑离突然举起了手上的兵器。“嘿嘿,这城里的当铺老板不识货,你们可知道这一把刀非剑制造出来,需要多少钱?”
奥斯卡完全跟不上薛佑离的思路了,想要开口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至于黑袍则是陷入了完全的沉默。
“赤地大漠的砂金作剑中髓,以东岛蓬莱的陨铁造刀边锋,承载刀剑合体的主轴乃是阿诗梵缇山上的昆仑霞石,最后要用西海沉银熔成浆液,将刀剑与主轴煅烧浸泡其中。这样才能造出一把刀剑合一的刀非剑。”
薛佑离的语气似赞叹似欣赏,好似注视情人一样看着刀非剑的刀锋剑刃,全然忘记了前几日还用这把武器插着便宜烧鸡嗯糙。
“据我所知,这笔军备花费并非国库所出,而是由陛下的某位不在朝野之中的亲信出资赞助的。
“放眼天下,能有这个财力赞助天师府,打造数百把刀非剑的人可不多,符合这个条件而且站在陛下这边的人就更少了。”薛佑离猛地舞起刀剑指向奥斯卡“这个人还雇佣西洲的佣兵掩人耳目,说明这个人还与西洲交往密切,放眼天下。只有一人。。。”
“够了。”黑衣人出言喝止“看来你的聪明,不只是太过而已。。。奥斯卡,不能放他出去。”
“一帮蠢货,我看是谁不让谁走!”薛佑离大喊着,一手斩出虹光剑气杀向奥斯卡,随后将刀非剑插入地面,双手作挽弓将射的姿势,随即由“逆元”凝聚而成的一张坚弓一支利箭出现在他手中。
诛仙四印之飞仙绝,以每个人独一无二无法掩饰的灵昧波动特点辩识并追踪目标,最终一箭穿魂。
换句话说也就是,箭无虚发的必杀之箭。
薛佑离刚才,只是在拖时间。
感到威胁的黑袍人发出怨毒的尖啸,衣袍下的膨胀而出变成某种坚硬的增生肉瘤,肉瘤表面随即长出了黑黝黝的腐烂鳞片和破溃的眼球。
还不够,黑袍人心念闪动,他身边最近的的几个黑袍怪物冲向已经生长得比本体还要大的肉瘤上,血肉接触的瞬间。他们就那么被黑袍“吃”了进去,留下地上几身黑的衣物。
黑袍长出的肉瘤迅速膨胀着,迎来了飞仙绝带来的巨大冲击。
另一边,射出飞仙绝的薛佑离想伸手去够地上的刀非剑,奥斯卡的重剑却从他的手掌和刀非剑的剑柄之间飞速横扫而过,薛佑离不得不收手,取下腰间的剑鞘格挡奥斯卡在横扫之后飞速的变招。每次剑与鞘交击,薛佑离都感到虎口剧痛。
西洲武者们强过妖族的果然名不虚传,奥斯卡不仅轻松化解了他斩出的激荡剑气,并且在薛佑离发出飞仙绝之后的下一瞬间就杀到了他面前。
面对空门大开的薛佑离,他却没有选择贸然攻击薛佑离本身,而是去阻止薛佑离去取面前的刀非剑。薛佑离没有刀非剑时还能以剑鞘对敌已经出乎奥斯卡的意料,然而奥斯卡只要守住地上的刀非剑不被薛佑离取回,等待黑袍海鲜缓过劲来,奥斯卡他们就处于不败之地。
薛佑离暗暗叫苦,在心里把自己因为耍帅选择把剑插到地上,而不是乖乖放回剑鞘之中的愚蠢举动骂了一万遍。
薛佑离的判断是正确的,对手场上的最强者确实是面前铁塔一样的西洲剑士。不仅是蛮力惊人,他自己锤炼而出剑法至简但绝对实用,而且对敌经验丰富无比。
他选择阻止薛佑离取剑的决策确实掐住了薛佑离的命脉。在被包围的情况下以一敌二。。不,是以一敌百,绝对不是明确的选择。
前提是——黑袍人挡住了那发飞仙绝,并且还能操纵那些怪物联合形成攻势。
“啊——。”薛佑离的背后传出一声惨叫,奥斯卡退出几步看向那颗巨大的肉瘤。
巨大的肉瘤已经被破开了一个大口,黑血和脓液不断的涌出,污染着脚下的遗迹。埋在血肉之中的黑袍被那支逆元化成的箭精准射中了头颅,黑袍还没有死,但是飞仙绝已经封锁了他的灵昧。
他感到自己失去了和深渊女士的联系,这对生南婆祖的信徒来说是最可怕的惩罚,也是他发出惨叫的原因。废墟之中成百上千的黑袍怪物们失去了制约与管束,纷纷跑向那块带着浓厚的“母亲的气息”的血肉,也就是黑袍人的血肉,大快朵颐了起来。
“x的。。。这帮海鲜就是不靠谱”奥斯卡骂道,下一刻被长久的战斗与厮杀锻炼出来的自觉正在大声警告着,他看向苏佑离的方向,险之又险的用手上的重剑格主了薛佑离不知从何处掏出的白色长剑,白剑上剑元鼓动喷薄,令奥斯卡向后退了一大步。
这一剑不对劲,他心里咯噔一下,但是隔着厚重宽大的剑身他看不到薛佑离的下一步行动。只听见剑刃相抵发出的刺耳声音之下薛佑离在默默的念着什么
“。。。不思归,斩!”他终于听清了薛佑离嘴中的最后几个字。
得逃!奥斯卡dq躯体在大喊着。
他立马放开了大剑,向后跳跃。
自从十几年前他在西洲黑暗边境的血族尖牙下捡回一条命以来,奥斯卡第一次丢了兵器。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薛佑离抵在大剑剑身之上的白色长剑居然凭空加速,斩断了这柄奥斯卡购买自西洲边陲,传说之中斩杀过恶龙的乌铁大剑。
奥斯卡晚走一秒,下场便是和这把陪伴他多年的老伙计一样的一剑两断,就如同北大荒处的剑北天峡。
“你从哪里掏出来的,这是什么剑?”奥斯卡苦笑道。
“中洲文字博大精深,说了你们这些鬼佬也不懂。”薛佑离从奥斯卡躲开的地方拔出了地上的刀非剑,仙剑飞流白首再度消散,回到了他的神魂之中。
“你的刀剑合击之术还有缺陷,要我说就是练的不够均匀。你的刀法只能说还算凑合,但是却远远匹配不上你在剑上的心思。”这一刻,奥斯卡忽然变成了一名热忱兵击之术的练习者,而薛佑离则是他的陪练,他在热心的帮助薛佑离寻找技法上出现的问题。
“嗯”薛佑离居然接住了他的话头“我会记住的。”
“其实我在江漓城呆了十年了,我应该算是个大离南方朋友。”奥斯卡拔出了腰间的短剑,反手横握,显然他在匕首上的功夫也不低。
“那这么说我们还是江漓老乡喽?中中中,捞乡见捞乡,可是一点马虎不得。来我再给你留点纪念。”薛佑离说出几句江漓方言后摆出了刀剑合击术之中对人的剑架,将所有神识击中在对方身上。
毫无疑问这个西洲夷人是他见过的人之中有数的强者,刚才只是被自己用飞流白首占了兵器的便宜。
“还要打吗?”薛佑离问。
奥斯卡什么也没说,因为他看见了薛佑离身后,黑袍身边聚在一起的几百只怪物正融为一体,变为一条生有四脚的血肉巨鱼。
只要放任这条鱼大肆破坏听潮城,杀死面前的小子,那雇主陷害那个军官的计划就还没有失败。
奥斯卡下定决心后立马转身,以极其标准的短跑姿势离开了薛佑离的视野,心中暗叹这些东方人就和魔法师们一样傻,太过于依赖探测魔法有时候就是会忘记自己还长有耳朵。
“就这么跑了?”薛佑离呆在原地,忽然听到有人在背后说了两个字。
“妈妈?”
薛佑离闻到一股腥臭,还未来得及转身就感到身后一股巨力传来,两眼一黑被撞飞了出去。
“x的,这帮卖海鲜的就是恶心,回去得找老头子多爆点金币了大喝一场。”在空中踩住刀非剑稳住身形的薛佑离回头看向地上的怪物,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那支血肉堆砌而成的巨鱼没有眼睛,似乎还在学习如何用对于身躯来说过于纤细的四肢站立起来。它的巨口上方还留着那黑袍司祭的下半张脸,这张脸不断的抽搐扭曲着,时不时叫唤出一声“妈妈?”
薛佑离想起自己动手之前留下一张嘴的计划。
不算失败,最后确实还剩下一个长的有嘴的东西,买一送一还多了张嘴。
只是能不能问出点情报就不知道了。
学会了站立的怪鱼忽然安静了下来,抬起头细细的观察着地下空间的穹顶,它感觉到了地面上跳动着的无数心脏在砰砰跳动,大嘴和小嘴一同发出声疑问。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最后这疑问变成了怒吼,对血肉的渴求让它重重的把脑袋砸向地面。
与此同时的听潮城早市已经开始了,人群熙熙攘攘你来我往。一名卖凉茶的小师傅从茶碗之中水面的波动之中察觉到了地下的异常响动,但是随即到了摊上的客人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让他忘了这小小的插曲。
几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该溜子在茶摊上坐下,一边聊着天。
“你们说昨天那个拿剑的乡下人有没有被卫城所的官兵打死啊。”
“不知道啊,挺可惜的,其实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要不今晚我们去试试?”
“我试你个叉烧包哦,昨天谷将军家里进了个女飞贼!晚上怕是要宵禁了。”
小师傅放下几碗凉茶,几人断了话头端着碗喝了起来。
这对于繁华的听潮城来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繁忙早晨,如果不是地下深埋着这么一只还在不断膨胀生长的血肉怪物的话。
薛佑离默默的落地,比出了刀剑合击术之中的刀架。
“哥哥身后的路上去就是龙王寺,如果龙王他老人家知道有这么个丑东西进到了庙里,他可是会哭的哦。”薛佑离大喊。“我知道你还小,但是尊重老人是每个大离公民的责任与义务,你不要从我这里走好不好。”
血肉怪鱼嘶吼着冲了过来。
嘴多也没什么用,看来是问不出话了。薛佑离默念着,劈出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