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脊!”
南亓上前一步侧身抬手挡在玄脊身前,他对布音巴又何尝不熟悉,但今日所见,布音巴的确和印象中的不同。
乌恩同时手持双斧紧盯对面的南亓,今日率领整个部落中跟随布音巴的所有人上山,她知道族长的意思,但没想到布音巴会默认,甚至整个人的态度都与从前截然不同。
玄脊面对布音巴,两人可以说从很早以前就有过照面,甚至在数次交手后变成了默认的对手,这份不该产生的因缘看来在今日也该有个最终界定的结果了。
“很好”玄脊第一次举起手中的兽齿斧对着布音巴,“说实话,一直被你矛盾的挑衅让我很恼火,终于在你眼里,见到了你作为安乌勒一族该有的坚定欲念,我想……我也终于可以毫不犹豫地挥下我手中的兽齿斧。”
布音巴阴冷的目光中夹带着如同湍急河流中的漩涡,足以令被瞩目之人被无妄地卷入其中,看见玄脊终于肯认真面对自己,他抽出双刃,双手自然垂地,刀刃触及身边草木时,粉末却无法沾染上他手中的利刃之身。
“退下。”布音巴声音低沉,就像沉闷的钟鸣。
玄脊抬手按在南亓肩上,越过他后玄脊眼神示意别让其他安乌勒的人接近身后的那座藤桥,南亓一瞬蹙眉表示明白。
“喂,那边情况很糟啊”刺兜此时已经快要通过藤桥可是却因为对岸的情况停下脚来。
鱼庭雀何尝不知,光是这份几乎沉重到窒息的气氛已经让她觉得整个人像被巨石压住,她回头看去,安乌勒今日出动的人数是压倒性的,玄脊与南亓根本没有丝毫的胜算。
“不去帮忙吗?”刺兜这是第一次因为人族的事情变得这么激动。
鱼庭雀抓紧了藤桥,她此时又何尝不想转身,可是,玄脊交予自己的东西此时静静地躺在自己怀中,面对那般差距的人数,胜算也是难以估计的,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她是不能轻易动用自己驭兽术的力量去干预的,否则,可能会引发人族与兽族的又一次不必要的争端。
南迪从安乌勒一行人的中间望向对岸,看见瓦塔平安无事的身影他原本紧张不安的面色稍稍平缓。
在身边不光只有跟随布音巴的安乌勒族人中,塔拉善身边的护卫瞅见藤桥上犹豫不决的鱼庭雀时赫然抬手:“族长有命,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知悉此事之人离开吉吉伊热地域,解决那群人!”
随着护卫一声令下,安乌勒中不属于布音巴的族人顿时行动。
乌恩见状连忙唤道:“哲布,他们……”
“随他们去吧,毕竟是族长之命。”布音巴此时根本对其他事情毫不关心,说话间已然举刀朝着玄脊扑去。
玄脊迎战,两人是时隔多年后的交锋,双棘中刃对战兽齿斧,在兵器上看似布音巴克制玄脊,可两人毕竟是数次交手对对方都心知肚明之人,然而不过数招下来偏偏是玄脊压制了布音巴,不管是从力道、速度还是命中率,让布音巴甚至连连败退。
“哲布。”安乌勒族人见状皆难以置信。
“布音巴,结果,你还是跟从前一样”玄脊从布音巴出招就从他的招式中感觉到了对方的此时心态,“即使身体成长了,心态依旧幼稚。”
布音巴抬眸一瞬,臼齿发出咯吱的声音:“你也是,永远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用那双蔑视的眼睛看人!”
被玄脊激怒的布音巴挑动手中刀刃,四起飞溅的泥土,乱舞的断枝碎叶,即使是在山林中的复杂地势上,两人的交锋更加似诡谲的阴影闪烁,不受影响,甚至从布音巴的动作中可以看出他更习惯这样的环境。
玄脊眉头一皱,原本单臂持斧的他赫然转身之际双手握住刀柄,顺着挥动兽齿斧的力道抬脚踢中布音巴的手腕一瞬挥动手中斧头,不过重重一斧,便将双手中刃的玄脊同时克制,双刃交叉着毫无抵抗力地陷入大地中。
布音巴因冲劲甚至单膝跪地,他愕然地瞳孔紧缩,满脸难以置信。
“战士一旦决定挥动手中利刃那刻必然坚定自己的信念,稍有差池与犹豫,都会令对手捕捉到致命的破绽”玄脊此时犹如乌云压境般冷冽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布音巴,只见他稍稍俯身,“这些话我应该早已对你说过,看来,你的骄傲自大,不仅让你失去了山林一族最基本的本能察觉,连人族的思考能力都掩盖了吗?”
南亓此时挡在藤桥前,面对塔拉善身边的护卫一行他毫无惧色。
乌恩已经不明白布音巴的心思,她只能压制着跟随布音巴的一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小鬼,就从你开始收拾!”
“哼,就看是你先拿下我,还是被我这个小鬼,先拿下你”南亓转动眼珠瞥了一眼身后的藤桥,当发现刺兜有冲过来的意思时他突然转身离开。
“狂妄的小鬼,这就跑了?给我连同那行人全部解决!”
鱼庭雀看见跑向这边的南亓她有些激动:“南亓……”,却见南亓骤然停下来,甚至举起了手中的宽刃,她一瞬便明白了南亓的意思一个转身抱住刺兜紧紧拽住藤桥的藤蔓。
南亓手起刀落,砍断连接着山体的藤蔓,山谷中发出清脆的树藤断裂声。
“鱼姐姐!”宫彼乐惊愕大叫。
随着连接藤桥的藤蔓一根根被接连拽断,幸好鱼庭雀用手臂缠住最粗壮的几根藤条,巨大的垂落后,藤蔓带着她和刺兜挂在对岸的岩壁上并未跌落谷底。
“混账东西。”护卫赶来见状怒不可遏,“给我放箭。”
南亓看见鱼庭雀没事,届时他一个转身入了山林,瞬间隐身其中,当安乌勒族人对准对岸的鱼庭雀等人准备发射弩箭和长箭之时,四周一片哀嚎声响起,林间放出的弩箭精准命中护卫等人,穿梭其中的南亓一手弓弩一手宽刃,甚至比刺兜的身手更加敏捷。
“那死小鬼”护卫拔出手臂的弩箭,满脸堆积着凶狠扭曲之色。
乌恩看见这般混乱的状况转身看向南迪:“南迪,你带人去追南亓,务必拿下他。”
南迪听出了乌恩话中的意思这才用力点头。
“用力往上拉”真北带着所有巴肋赫一边找来更加稳固的藤蔓一边缠绕吊在山谷边的藤条以防拉拽的同时会再次断裂,然后所有人都用力往上拉拽。
“看见了,看见了”宫彼乐趴在一边当看见没事的鱼庭雀和刺兜的时候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她伸手接住刺兜将它拉上来,“太好了,你们没事!”
真北往前探身伸出手,拉住她后用力往上一提,鱼庭雀这才终于爬了上来。
众人虽然暂时松了一口气,可是对岸激烈的混乱场面却让人无法放心。
“好了,该走了”真北虽然不愿这么说,可是,安乌勒的射手又开始增加,一支支同样具备威胁的长箭不断飞来。
鱼庭雀躲避飞来的长箭沉默着转身,当看见瓦塔那馥郁的目光时她来到他身边,扶着他将他抱上乞望背上后不再说一句话却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被玄脊用着绝对气场压制的布音巴双手不住捏紧刀柄,脑海中同时闪现出整个部族与祖先的洞穴,当然,还有从小生活的这座吉吉伊热山,他既是安乌勒的族裔,同时也是被这片大地生养的人,即使从小习武却从未想过任何争斗,从未想过有一天要用自己手中的刀刃去剥夺同样生长在一片地域上的另一部落的生存权,可是……
布音巴发出一阵闷哼,竟凭着一股爆发力破开玄脊的压制,他呼吸变得更加沉重,就连脚下的泥土也仿佛感受到了不可承受之力。
“你说的没错”布音巴看着刀刃上沾染的泥土低沉开口,“比起已经失去了整个部落的你来说,我在你眼里跟其他族人没有任何分别,所以你才会如此强大……”
玄脊瞳光摇曳,眉头渐渐蹙紧。
布音巴甩动双刃上的泥土抬头看向他,唇边带着一抹不明的笑意微微偏侧头:“可我跟你不同,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让我安乌勒一族继续存活下去,哪怕,不择手段。”
“是吗”玄脊瞳孔紧缩,整个人都一如狩猎的猛兽斜睨着布音巴,“你不愧是安乌勒的族裔。”
布音巴听闻,霎时转动手腕,刀口翻转片刻举刀而来,彼此都知悉对方的路数下想要寻得一个突破口实在不易,然而今日并不比往日的较量,不管是对布音巴来说还是对玄脊而言,恐怕都要在今日分出最终的结果。
背负着彼此族裔于一身,每一次挥动手中的利刃所划出的轨迹都带着自己的信念和意志,然而兵刃落下时候的重量,却只有承受的对方才能感知有多沉重。
“玄脊,现在的你跟活着的亡灵没有区别,即使坚守你也明知结局……”
“你想说什么?”
“由我来帮你终结,至少让你,不会受到痛苦的折磨!”
两人兵刃相交,这般近距离下的双目交汇中即使心有坚壁,但至少终于能够见识到对方眼中的真挚,玄脊沉默的承受着来自布音巴那似猛兽一般的压制力,布音巴此时直率的内心透过这般力道完全让玄脊明白他的诚意,但是,当他转动瞳孔看向布音巴身后时,他眉头微颤。
玄脊右臂削弱力道时,布音巴一个惯性朝其右方偏移,忽然耳畔传来刺耳的呼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