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子,这条路通往哪里,不按原路返回吗?”
坐在鱼庭雀肩上的刺兜借着通道的笼光注意到了身边墙壁上的壁画,虽然一样是地窟通道,可对嗅觉灵敏的兽族而言要辨别是太过容易。
“挞嘎德玛之下有着错综复杂的通路,凡是在涂门那达地域内,哪条通道能够快速抵达唯有我们一族之人知悉”
“可你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关于这点,恕我无可奉告。”
刺兜嫌弃地咂舌:“这小子真不厚道,一点都不可爱,整天跟着那男人绷着自己,白白浪费了一张俊脸。”
“你个色兔子,原来你还能辨别出人的长相?”
“蠢货,我可是灵兽,不是被你们剥皮炖煮的蠢兔子,对兽族而言,靠眼睛的都是没用的家伙,与生俱来的天赋异禀注定了兽族与普通动物的不同,也是我兽族最大的优势所在”
刺兜一旦说到自己的身份时总是这般优越且骄傲。
“你也不比那小子可爱到哪里去”鱼庭雀面对这只自恋的兔子虽然不能否认它的话,可对于它的态度还是忍不住嘀咕出声。
“我乃堂堂神兽丘伽的后裔、菱王引下铁刺苓科灵兽,你给我多少放尊重点,谁要变得可爱了!”刺兜挺起胸脯拍了拍,可看它激动起来发出的噗噗声却和普通激动时候的兔子一模一样,要说不可爱是假的,就是,操着一口大叔音让人的确觉得违和不已。
南亓忽然停下脚,抬手挡住身后人上前。
“怎么了?”
南亓伸手顺着通道墙壁的凹槽往上轻抚,当手指沾上了湿润之物时他退后一步举起手中的笼灯照亮头顶的岩壁,相同的凹槽勾勒出的壁纹几乎没有断裂的地方,他查看后继而转向左手方:“走这边。”
“看出什么了?”
“我怎么知道?”
当南亓走到尽头手指顺着凹槽扣动,一扇完全看不出镶嵌痕迹的石门一点点开启,南亓看起来非常慎重,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几人从山里一块巨石后走出,外面的夜色幽暗,唯有斑斑银光从头顶探射下来。
“果然有味道。”直到门打开的时候,鱼庭雀终于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山中静得太诡异了”南亓说着从后背取下弓弩小心翼翼地走出通道,“别说走地兽,就连虫鸣都停了。”
鱼庭雀抬手一把抓住刺兜将它扔到树上,空气中弥散着的这股令她不寒而栗的熟悉味道让她不由得捏紧了腰后的惹双栖,一如刺兜所言,这股味道的确是进山第一晚嗅到的味道,可,其中夹杂着她无法仔细分辨的模糊味道,偏偏让她忍不住会朝着自己心怯的东西去想。
裹挟着丝丝润泽味道的风自南吹来,吹动经过的一切东西,包括那令人退避三舍的风流晶之地。
“血,血的味道”南亓转而看向西南方,“有东西在那里。”
未等鱼庭雀开口,南亓已经熟练地朝着血味传来的方向奔去,在这种不熟悉的地域里,鱼庭雀只能紧随其后。
“怎么了?”鱼庭雀见他停下脚步不解的走上前。
南亓紧盯着不愿前方光芒闪烁地,突然,他一把拉过鱼庭雀藏起来,透过身前的灌木缝隙远远观望,耳边传来了被撕裂的声音,那道闪烁的光芒也是因为乌布司光芒下有不明物体在动的缘故,但是因为夜色太浓实在看不清究竟是何物。
“是安乌勒的人?”
南亓皱着眉目光几乎没有一刻挪动,他甚至有些大胆地扩大了灌木的缝隙,直到天上的乌布司移动轨迹带动了光芒的偏移,他瞳孔一瞬紧缩捏紧了手指。
“看见什么了?”被捏痛胳膊的鱼庭雀压着嗓子迫不及待地问。
南亓此时却面色大变,吞咽口水后有些木讷的摇摇头:“不、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见他这般模样,鱼庭雀也不由得心里一怔,南亓既然生活在这种环境,不管是人还是兽应该都见过了,能是什么东西让他竟然惊吓如此?
“那是……”鱼庭雀一瞬捏紧微颤的手掌。
乌布司光芒下的幽密林间,一头通体黝黑,肢体似人,但头却与异兽无疑的不明之物此时正蜷缩身子啃噬着数只飞鸟的残躯,甚至能够听清楚被生生撕碎的声音,许是意识到了身后的目光,那东西猛地回头,一双圆睁的巨大银蓝色瞳孔扫视着整个山林,如犬只一般凸出的长嘴张开时露出了骇人的满嘴獠牙。
“我见过……那东西”鱼庭雀愣愣地回避目光,心中油然而生的恐惧不是因为对方的形态,是来自身体的本能和内心深处,尤其是被那双眼睛注视的时候。
“莫非,那就是你们说过的精食鬼?”南亓稍微回过神来猜测道。
“大概……是”鱼庭雀努力压制自己的畏惧。
南亓开始给自己的弓弩上箭:“不管是什么东西,凡是胆敢踏足我涂门那达之地企图有所为者,皆是敌人。”
“别冲动!”鱼庭雀一把按住他,“连对方是什么都没搞清楚,你想死吗?”
“那也比躲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要来得强……”
话音刚落,两人顿觉那气息瞬间消失,两人同时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竟毫无察觉那东西是何时消失的。
刺兜于大树上隐身穿梭,不时停下来凭嗅觉前进,刚才的一阵风吹散了味道,同时有着动物的血腥味加持更加冲淡了原本的腐味儿。
“那是?”刺兜顺着大树滑下来,蹦跳着站在溪水边,脚边掉落的果实沿着小径延伸,它伸手摘了一串嗅了嗅然后扔进嘴里,“这味道……好正!”
不远处赶来汇合的鱼庭雀还没走近便只看见一团白乎乎的圆球正在贪婪进食,她顿时嫌弃地捡起脚边的石头狠狠扔向它。
“疼死了”刺兜此时满嘴腐果,怀里还抱着一大串。
“真是没一点用处的屎兔子!”
“蠢货,仔细看这玩意儿”刺兜嘴里堆满了腐果,却一点没有偷懒的意思用脚指了指身边的腐果。
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崎岖的山路上一路都是过头的果实,这景象简直与那晚如出一辙。
“难道说,那东西出现的地方都有这种现象?”鱼庭雀捏着鼻子走上前。
“不对”南亓走来仔细勘察,却断然打消了她的猜测,“这股味道的确是与之前出现过的东西身上的味道一样,但是,刚才那东西……我与玄脊从未感受到过,不如说……就像你们一样,是突然出现在此的。”
刺兜边吃边冲着身边闻了闻:“的确是有两种很相似的味儿夹杂在了一起,很细微,凭你们人族的鼻子应该很难分辨出来。”
“还徘徊在山林里吗?”
“到刚才为止倒是像在找什么东西,一直在周边转悠,不过,忽然间味道变很淡了。”
“找东西?”南亓眉头紧蹙,“果然,一定与安乌勒有关,他们一直都在寻找我部族的栖身之所,以及风流晶所在之地,绝对没错。”
“不管怎样,在夜里徘徊山林终究不是明智之举,还是先回去吧”鱼庭雀一想到刚才自己所见之景便忍不住背脊发凉。
南亓很犹豫,对于突然出现的不明之物虽然现在失去了对方的踪迹,可这也意味着又有一大威胁出现,他无法视而不见。
许是看出了他此时的状态,鱼庭雀踢了一脚刺兜:“能嗅到安乌勒一族的动静吗?”
“那群追我们的家伙好像没有继续过来,除了这一带还残留着一丝腐味儿,没其他异常的动静”
“你要是想留下没问题,我可还想找个地儿好好睡一觉……”鱼庭雀瞥了一眼刺兜,“至于这家伙吃饱了就睡也没多大用处,难道你放心我们自己回去?”
鱼庭雀一副退缩的表情,南亓继而看向打嗝的刺兜,然后他回头扫视了周围一圈,心里也开始盘算起来,这种突发情况下他自己一个人留下不是上上策,甚至连对方究竟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还是先回去加紧查查看是否能找到关于对方的资料来应对。
挞嘎德玛内,宫彼乐为身体虚弱的瓦塔探脉诊治,之前情况过于紧急她似乎忽略了一些细节,现在她冷静下来才发现瓦塔体内的脉象有些奇怪,脉象时而快时而慢,身体上的创伤的确让本人的精气受到影响,但更重要的是其内脏的情况也不太好,似乎是同时被用了什么药物的缘故。
“如何?”季玄珂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除自己之外的情况会露出这种面色。
宫彼乐深深地凝视着靠在乞望肚子旁沉沉睡去的少年,虽然不知道他究竟遭遇了什么,仅凭脉象已经让她身心不舒服。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先用固本培元的药材让他恢复精气,身体上的伤也得继续敷药,但是,他体内的伤势我实在无能为力,只得看在离开这里后能不能找到一位药师为他仔细诊治……”
季玄珂从巴肋赫手中接过外套给她披上:“这也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事情,既然如此,就尽力而为。”
玄脊站在高处捧着书快速阅览,忽而见他面色一沉立刻合上书籍,慢慢地将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众人身上。
“鱼姐姐,你们回来了!”
此时南亓带着鱼庭雀和刺兜回到这里,玄脊便将手中的书重新放回架子上。
真北转身迎上前:“情况怎样?”
“有点棘手”鱼庭雀说着看了一眼南亓,然后走向宫彼乐所在,看见熟睡的瓦塔她侧身压低声回道,“那东西……,真的出现了。”
“那东西?”
“精食鬼吧……”
“啧。”鱼庭雀没好气地瞪了刺兜一眼,可无奈,一脸眉头紧锁的表情肯定了刺兜的话。
“你……见到那东西了?”真北一愣。
“我可真想将那玩意儿从我脑袋里抠出来,宁愿没见过”鱼庭雀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拧巴的表情,“但是……那东西,我之前好像见过……”说着,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宫彼乐。
宫彼乐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