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会面。(1 / 2)

夙花集 辛暹陌 3507 字 2023-03-29

“咿呀,啧啧啧,这是什么场面?这小子是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一路上几乎双脚未沾地的刺兜此时依然将鱼贯俞石当做代步适时回到胭芜岸,然而展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幕倒是它没有预料到却又不过于惊诧。

起莫看见刺兜的身影出现在此时,明显沉思略显停顿,她偏侧脸庞朝向身边的赤鸢:“命人通知当主,鱼贯已回。”

鱼庭雀见到起莫一行人的反应此时无法自如分心,但还是对着刺兜道:“不愧是兔子,脚程这么快便返回,恰好赶上。”

“现在是什么情况?”说着,刺兜一双圆溜溜地眼睛紧盯不远处的季玄珂与乞望,竖起的两只长耳与不住摆动的圆乎乎尾巴将它此时急切兴奋的状态暴露无遗,看它撅着屁股一副立刻就要扑上去的动作让鱼贯俞石也妾身体会到了难以形容的微妙感觉。

“我倒是也想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鱼庭雀说罢,瞳孔一瞬紧缩似猫一般变成竖瞳,看着自己发颤的手臂,感受到了季玄珂挣扎的力量正在不断变强。

“这么有趣的事,少了我怎么能行!”

“兔子!”鱼庭雀猛地转动眼珠瞪着刺兜,按捺住即将冲出去的刺兜一瞬她用余光看向起莫,“冷静点。”

起莫双目视线回应,随着这才转向季玄珂方向,此时乞望爪下的少年眼中的幽暗越发澄澈,就连原本病态惨白的肤色在此时也愈加显得自然,这一幕倒是让起莫犹豫并沉思,她走上前一步,赤鸢下意识跟随上前并伸手拦住她,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手掌迟疑的僵在空中。

“司节大人,您才刚复原,不可……”

“无碍,无须担心”起莫目不斜视,平静地站在廊栏前,她看向鱼庭雀,“既然莫玛相求,吾乃此地司节,又岂能眼见暴力不止。”

激动的刺兜听见起莫的话,之前已经见识过身为司节神力的它很神奇地冷静下来。

起莫右手缓缓抬起置于胸口,双唇亲启无声呢喃,伴随着与水灵契合之力的展开,一阵清幽的风力自其身体中泼散开来,将其身边一众护卫推开,仿佛是来自大地的波动震慑之力,在场所有人皆被迎面扑来的一股强劲又清净的风力所推动,就连与鱼庭雀连接状态此时凶狠无比的乞望也霎时收敛了自己的戾气。

“跟那时一样的感觉”刺兜捏放自己的小爪子,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浑身的不适在此时都好像消散了一样。

季玄珂察觉到乞望的松懈,竟四肢撑地用力一推便从乞望的爪下逃出,他看向起莫,眼中的光芒闪烁。

不过眼神交互,赤鸢一个快步上前护在起莫身边,身为鱼贯他从季玄珂眼中与身上察觉到了最原始的危险气息,随之展开架势的亦有迟半步便同时上前的其他鱼贯众。

“呃!!”

刺兜一个不留神,身子往后仰,即刻便从俞石身上摔下来,几乎是四脚朝天落地,再看俞石,像风一样奔向自家主人起莫的身边。

不出意料,季玄珂躲开乞望的追猎冲着起莫而去。

“那小子是疯了吗?”刺兜扶着自己摔疼的背坐在地上,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模样的季玄珂,说着,它瞥了一眼身边的鱼庭雀,但此时鱼庭雀的反应却让刺兜不解地沉默下来。

起莫眼神逐渐冷冽,漠然地看着冲下廊栏阻拦攻来少年的人们,她抬起左手拔下几缕散碎发丝以双唇轻抿,随着她轻轻吹动,发丝朝前飘忽飞散。

“众鱼贯,退下。”

一声令下,数位鱼贯快速撤势转身一跃而起回到起莫身边,与此同时,季玄珂飞身举起手扑向起莫。

“且听,地之音,风之语,落水犹戛泣。”

念语响起即罢,青丝骤然坠地,一缕落在大地陷入泥土,一缕浸润在池水,一缕在风中翩翩起舞,同时回应起莫的神力化作三道颜色不同的枷锁将季玄珂手脚紧紧绑住,任凭此时季玄珂如何挣扎,来自大地与自然之力不是任何人所能招架得住的。

脖颈上一道无形锁链痕迹渐渐收紧,令少年这才窒息一般张大嘴浑身痉挛抽搐。

“司节大人,请手下留情”宫彼乐在霜敷的搀扶下愕然出声,颤抖的破音是此时少女毫不保留的心情。

起莫望着少年这双令她有说不出感觉的眼睛整个人冰冷且带着自然生出的戒备感,那是不论动物还是植物在察觉到危机时所衍生出的自我保护状态。

赤鸢欲言又止,有犹豫却也是转瞬即逝。

“落茄……”起莫低喃出声,与身体中的水灵对话,此时她的眼神看向季玄珂的手心,那朵木灵缀芙蓉所赐的芙蓉图案变得愈发明显,此时季玄珂眼中的幽暗则开始减退,起莫抬起手指指向少年的掌心,当她转动手指,原本紧紧勒住少年脖颈的锁链消失。

季玄珂猛地喘气剧烈咳嗽,怎奈气还未喘顺,掌心似被贯穿一般疼痛撕裂了他整个人的神经,霎时响起少年惊愕的叫声,此时的季玄珂终于变回原本的模样。

“阿珂!”宫彼乐扶着廊栏跌跌撞撞地向他而去。

虽然平息了这突发状况,可是,此时的起莫却面色冷凌,就连双眼俯瞰蜷缩在地上的少年时亦像画册、石像所示的高高在上的神祗。

“现在看来,繁复之事愈加凭添,交互,迫在眉睫”起莫这般说着看向不远处的鱼庭雀,言罢,起莫攥紧了右手拳头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

鱼庭雀擦掉唇上的血迹,目光复杂地盯着季玄珂的方向,早前已经对其身份有所疑虑和猜测,到现在,她几乎断定,只是,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之前那个神秘人,他出现在此,又是为了什么?

忽然,鱼庭雀转身已有所思地盯着昏迷的真北,想起那个人站在真北的榻前,难道是想对真北做什么吗?是冲着灵子而来吗?

“喂,确定了。”鱼庭雀应声回头,刺兜靠着门双爪抱在胸口看着她,“那个地方与你猜想的一样,之前在案今栖身处也发现了类似的痕迹,现在看来,就是受了那里的那个东西的影响。”

“是么。”

“你是从什么地方发现的?”

“你以为我走一趟匠师村,会无功而返吗?”

刺兜顿时一惊:“匠师村?此地发生的事怎么会在那里找到答案?”

“不知道算不算是答案,但是,事情一旦发生就不可能不留痕迹,哪怕是神,也做不到”说着,鱼庭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掌心把玩花雕饰品扔给刺兜。

“这是……”刺兜两只爪子捧着仔细把玩和查看,其雕刻的细致度连每一片花瓣都是独一无二的,甚至只有用手才能感受到的花瓣凹凸厚度都精准拿捏,这作品就算放在同类中仔细看也不会分辨出真假,“真不愧是出自雕花一族之手,足以以假乱真啊。为什么给我一朵花?”

“这是储物器。”

刺兜毛茸茸的爪子实在摸不到花蕊,心急如焚的它逼不得已只好用自己的门牙轻磕,当按下花蕊开关,花朵呈现十只裂开状态,里面四四方方叠好的一张薄帛掉了出来,刺兜连忙拾起打开,它定睛一看,顿时吓得站起来,错愕的看向鱼庭雀后慌忙跑向屋内,跳上真北的床,看着真北身上的血瘢来回比对手中的薄帛。

“这这这……”它几乎破音,随即压低声音,“这是怎么回事?一模一样。”

“我想答案,应该很快就会揭晓了”说着,鱼庭雀转身走入屋内,刚才的混乱忽略了瓦塔,而男孩此时正抱着自己的包袱坐在角落,听见她的脚步声传来,男孩将脸转向另一边。

鱼庭雀停下脚深深地看着他,说实话,鱼庭雀此时心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她最不擅长的就是跟孩子打交道,但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面前这个男孩可不算是普通人。

“我还没谢谢你,刚才出手相帮。”

瓦塔静默,许久才迟疑地侧脸看向鱼庭雀,此时鱼庭雀蹲下身,彼此间有些距离,可这样的距离正好令人觉得安全,他只一眼看过后又收回目光。

“等你身体复原,若是有想去的地方,自可前去,只是现在……情况有些复杂……”

“那个人……”瓦塔忽然开口说话,说着,他抬眼看向真北的方向,“刚才出现了,又消失了”

鱼庭雀听得一头雾水,顺着他此时的视线看去:“你说,谁?你见到了那个穿黑衣的家伙?”

“不知道”瓦塔再次抱紧身体回到了之前的状态不再说话。

“那就是个闷罐子,你别管了”刺兜的急性子在此时完全被好奇、激动等情绪所激发出来,“接下来又该怎么办?还要继续在这破地儿继续待下去吗?”

“知道你不喜欢这地儿,可是,现在你觉得我们走得了吗?”鱼庭雀起身,乞望从外面回来,来到她的身边时撒娇一般拱起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脑袋上,一口将她的手含住发出呜呜的声音,鱼庭雀捏着它的舌头翻动它的嘴检查它的牙齿,原本手指上的伤在此时已经痊愈。

起莫收力离开以后此地对灵兽的副作用虽然对乞望和刺兜来说已经不算太大,可是这种无法使上全力的感觉,刺兜实在很讨厌。

“不过是两个小鬼被人玩弄在股掌中,居然让本大爷也被牵扯其中,啧,太不爽了!!”

“能将一方司节玩弄成那个鬼样子,起码,不是像你我这种程度的家伙能办到的”鱼庭雀虽然不想这么说,可从现在来看的事实就是如此。

刺兜拿着手中的薄帛冲着她晃动:“你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吗?”

“看你尾巴骄傲的模样就猜到你已经很清楚来历了”鱼庭雀说着侧身坐下。

“毕竟见识了一出大场面”刺兜说着回想起起莫醒来时候的场景,“嗯,不对,还不止是一出,还得加上这家伙”说着,它一屁股坐在真北的肚子上,然后一点点地将自己所见所有细节都一一讲给鱼庭雀听。

翌日。

昨日发生的事情似乎像是一场梦,季玄珂站在屋外,看着自己手心上若隐若现的一条像蛇一样的锁链纹印眉头紧蹙,昨日的痛楚似乎还余韵残留,每当他碰到实际上已经不疼的手心时,神经还是会本能地让他幻痛,根本没有伤口,但那锁链在当时就像穿透了自己的手掌,此时缠绕着自己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