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鱼贯冷哼一声,旦见他左臂轻摆,一根银铁色药杵冷器执手在握,此时也勿需再压制自己早已按捺不住的脾性直冲甘犊武。
“不必废话,反正迟早都有这么一天,既然如此不甘,那就看谁才是真正中心林既定之主!”
“正合我意”甘犊武话音一落,本就守在外面的一众诺萨鲁使即刻现身。
见此架势与阵仗,刺兜两只长耳立起,从双脚站立非常自然转换到四脚落地的兽族本姿,它转动滴溜溜地眼睛不过惊鸿一掠的瞬间便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尽揽眼底,要说动手打架,这对于天生就有优势的铁刺苓引目下的灵兽而言简直就是天性使然。
眼前这一众名为诺萨鲁使之人即便有着足以吓人的头衔和身份,但在鱼贯的眼中不过是中心林中身负武者的普通人,与鱼贯这样生在绀翾家自小就被选中习得家族秘术专职司节身边的侍卫相比的确是小巫见大巫。
在这有着数百年岁月的木楼之中,即使没有他人踏足,木楼偶尔也会发出古老如同叹息的声音,那是垂垂老矣的古木与风声的问候交谈之音。
一阵吱呀声传来,顿时阴影交错,斑驳摇曳,甘犊武退后几步在光影模糊的角落听着诺萨鲁使袍衣飞舞间发出的银片摩擦声,明显诺萨鲁使不是鱼贯以及刺兜的对手,却并未见他有丝毫殷切急躁的反应,反而显得冷静且带着观望的意味。
刺兜飞起一脚正好踹中对方的脸,一个借力扭转身体腾空跃起,它在空中朝诺萨鲁使甩动紧捏的小拳头,顿时无数豆豆一样的暗器一如石子一样打在他们的身上,甚至掉入巴肋赫所在的药池中。
“这是什么?”
“呸,进我嘴里了,什么玩意儿?”
“忒忒忒——咳吐——”
鱼贯一愣,他看向一旁轻盈落地的刺兜,却见刺兜一脸痞笑地上下甩动手中的黑色豆豆,看清是什么东西时,鱼贯脸色霎时嫌恶地眉头紧皱。
“这可是好东西,一般人没多少机会能得到灵兽的恩赐之物,小崽子们还不谢恩!”
“你……”鱼贯此时内心复杂,更多对那些吃到嘴里的人感到怜悯。
刺兜扭动脑袋看了一眼药池的方向,忽然转身跳到鱼贯面前爬上他的肩膀伸手拍了拍鱼贯的脸:“小子,见好就收,既然人家不待见我们,我们也不必厚脸皮继续呆着了,走吧。”
“知道了。”
甘犊武并未阻止诺萨鲁使随之追去,他站在药池前脸色冷肃,当听见身后脚步声响起,他头也不回:“为何要放他们离开?”
苑大戟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到甘犊武身边时他似笑非笑地伸手拍了拍甘犊武的肩:“不必急于一时,只要有这个人还在这里,明白人是不会做糊涂事的,让他们看看自己放在这儿的东西还完好无缺也是交易中重要的一环,只要有筹码在握,就不怕不成。”
“这样一来,我们与绀翾家便真真切切地宣战了。”
“胭芜岸既然有了动静,加上此时鱼贯现身,那必定与司节有着莫大的关系”苑大戟围绕着药池走动,“比起清澈见底不起波澜的湖泊,眼不得见其底之深潭才是最可怕的,现在死水被搅浑,俗话说,浑水摸鱼,一切皆有可能。”
甘犊武的神色比起之前的笃定却蒙上了一层看不透的雾气,显得不再那么透彻,甚至淡郁不少。
“我知道你不喜欢用这种手段,可是犊武你要知道,我们面对的绀翾家可不是那么天真的家族,他们扎根于此千年,岂是用一般手法能够撼动的存在”苑大戟抬眼盯着他的目光犹如毒蛇一般,“对他人产生一丝的犹豫与怜悯都将变成令我等成为众矢之的的箭矢,这点千万要谨记。”
甘犊武眉头微蹙。
“冗长时间未见,没想到当日一个山野之人已然成为如此睿哲的怜悯司。”
一片静默中,骤然响起略显稚嫩地少年音色,甘犊武惊异四下环顾,当他不经意看向苑大戟时,此时的苑大戟惶恐惊愕的眼神着实令甘犊武吃惊。
“是你!?”苑大戟愕然抬头,从不远的一处昏暗光线中看见熟悉的瘦小身影,原本畏怖摇曳地瞳光霎时定格,但惊惧之色不减。
“熟人在此,吾身怎能见外呢?”
苑大戟直勾勾地盯着那身影片刻连忙收起自己的目光,从来都冷静且从容不迫地他此时竟然没能遏制身体的抖动,让袍衣上的银片很自然的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音。
“你、您为何会突然现身此地?不知,有何下示?”
“司座?”甘犊武这是首次见到苑大戟这种反应,他此时疑惑不解地看向那不远处模糊又时隐时现地身影。
“吾等乃旧识不必拘礼,虽非此身之主,亦非迥异,只是如今局面当初已然预知,这数年来,汝等皆尝尽滋味,此时必然有异故此再现。”
苑大戟始终垂眸,静听沉思对方的话语,唯恐会遗漏一个字,听得有异的时候他一愣,一瞬抬眼又赶忙再次颔首:“您的意思是……局势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故吗?”
对方略微停顿:“不过是一群寒雁孤飞罢了。不过,也得且看怜悯司是想雁过留声,还是雁过无痕。”
甘犊武转动眼珠,不过眨眼功夫,那人再次来无影去无踪,那怕是一阵风也能让人有一丝感觉,可那人竟没留下一丝痕迹,甘犊武急切地看向苑大戟:“司座,他、他是何人?”
苑大戟此时整个人都像一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脸色的神色更是一如刀削石面留下的粗狂痕迹,在明显不过,不时传来他的自喃:“他怎会在这种时候出现?为何会突然现身于此?究竟发生了何事竟、竟会让他出现?”
“司座?”
苑大戟抬起颤抖的手下意识用力咬住指甲,此刻在他脑袋里飞速闪过各种信息:“没想到,这场浑水,竟引出了不得了之人。”
“这、这,他究竟是、是何人?”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苑大戟如梦惊醒一般,一惊一乍,此时他来回踱步整个人显得很是焦虑,“看来,现在所有事情都得加快步伐进行了,犊武。”
“是,司座”
“他的事情交给地岚,你立刻去野宿,我要知道他们更加详细的情况。”
“野宿?”甘犊武不明白为何苑大戟此时会提及这件事,上次鱼庭雀与灵兽前来曾提及过血瘢之事,那时甘犊武便起了疑惑,难道在中心林发生的这些事与血瘢的出现也有关系吗?那些人是冲这件事来的,还是被绀翾家派来勘察底细的?
苑大戟攥着拳头,手指却显得很不安分地捏搓,当他转身盯着药池中的巴肋赫时心中涌现出一个模糊如摇曳光波的念头,停顿片刻,苑大戟抬头深深地看了甘犊武一眼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刚走不久,匆匆而来一位背着药箱的药剂师,他熟练地走到药池边伸手触摸药水,查看药材的变化。
“先生,我们按照先生的吩咐多加了几味药,不知药效如何?”
下人提着笼灯前来,将阴暗的屋子照亮许多,听见甘犊武的话,药剂师连头也没抬便开始重新配药:“虽能延迟毒性的蔓延时间,却无法解毒,可时间一场,也不是办法”,说着,药剂师目光扫到巴肋赫的脸,明显停顿,随即从药箱里拿出一盒研磨好泛着光泽的白色粉末。
“那是?”
“新增的一味药,看,是否能够更好地减缓毒性地蔓延时间……”
甘犊武静默片刻,迟迟开口:“先生常年居住在中心林内,想必很多来往匆林之人先生不会没有耳闻,尤其是一群能够出入绀翾家之地者,对吧。”
药剂师地岚手上的动作分明顿了顿,他虽未抬头却知道甘犊武的言中之意:“你们与绀翾家的事情,与我无干,我只是一名普通的药剂师,治病救人我可倾力,其他的事情,概不关心。”
“是这样嘛”甘犊武此时的脸上看不出其他多余的表情。
被诺萨鲁使追击,当刺兜回过神来时发现竟来到之前举行祭礼的安温潭前,趁着还有一些萤光,刺兜拽着鱼贯的头发带着他快步上前。
“我说你可真够虎的,都跑人家地儿来了,你还这么冲”
“他们出言不逊,对当主不敬,我岂能冷静!”
“行行行,那给大爷我说说你叫什么名儿?”
“俞石。”
“真不愧是人如其名的堂堂鱼贯”刺兜说着简直一脸佩服,真是块愚蠢的石头小子。
“这儿是什么地方,不像回中心林的路。”
刺兜虚缝起眼睛盯着水潭,只见它听着周边的动静忽然从鱼贯俞石的肩上跳下,蹦蹦跳跳地来到水潭边上,看着摇曳着光芒的水潭表面以及如同镜面世界的水底,刺兜脸上虽没有变化但心里却是自从上次来的时候就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