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卉迟走到林儒生的面前,笑着拍了拍他肩上的灰尘:“林帮主忧国忧民,端得一副侠肝义胆啊。”林儒生听金卉迟这么说倒是有几分觉得不好意思:“总盟主,我刚才的话不是冲您。”金卉迟亲热地笑了笑:“无妨。”他客气地请林儒生就坐后也坐回了主位。
见金卉迟没有生气,几个帮主都松了一口气,当这个小插曲就此了结了。没想到众人的心刚落回原地,门外就有一名刘姓帐房先生求见。金卉迟顺势把人叫了进来,那刘姓的帐房先生进来后畏畏缩缩地在几个帮主脸上扫来扫去。“有什么事就快说,被鬼掐了?”刘帐房为难地看了一眼林儒生才把腋下夹着的帐本递到金卉迟面前:“启禀堂主,今天早上有几个丐帮弟子堵着我问我为什么这个月给丐帮的救济没有发放。可是我这帐册上清清楚楚地记着,不但发放过了,而且近几个月按堂主您的指示比以往多了百分之十。可那丐帮弟子却说自己根本不知道。我觉得此事堂主应该知道。而且林帮主今日正好来了,不如彼此核对一下看是哪里出了纰漏?”
林儒生闻言也是疑惑:“丐帮这个月确实没有收到金玉堂的救济,前几个月也的确跟原先的数目相等,没有刘先生说的那百分之十啊。”
金卉迟“啪”一声合上了帐本,抬眸看着林儒生:“看来林帮主需要向所有的丐帮弟子解释一下这笔钱到底流到谁的口袋里了?”
封九歌本就不太看得上这个林儒生,山鸡炸了毛就当自己是孔雀开屏了。一双眼睛恨不得悬挂在南天门上,他轻笑一声:“林帮主,乞丐嘴里的食儿你也扒,够黑的呀。”林儒生怒吼:“我没有。”封九歌耸了耸肩膀:“哎哟,吓死我了,在总盟主面前大呼小叫的,你还懂不懂礼数啊?”
秋雁痕听了封九歌的话也觉得林儒生冒犯了金卉迟,气愤难平:“林帮主,丐帮弟子可都是你的兄弟,克扣自己兄弟的米粮你还是不是人啊?”林儒生一时不知该如何辩白,求助地看向了南宫傲言。南宫傲言却别过头去,假装看不到。米麒麟倒是开了腔:“总盟主,我觉得这个事吧,得先查清楚,不能平白地冤枉了林帮主。这笔钱从金玉堂出去也不是直接就进了林帮主的手,总得把事情弄得清楚明白才是啊。”严必行冷哼了一声:“这有什么不明白了?钱从金玉堂出去后是经刘先生的手送到林帮主手里的。刘先生一听丐帮弟子说钱没到就立刻来禀告了,再看看林帮主,金玉堂发给丐帮的求助可从未断过,突然没影了,林帮主一个字也不提,难道不是心虚?”
“那是因为我觉得丐帮又不是金堂主的后院,人家给是人家的情义,不给也是人家的本份。我们虽是丐帮也不能总靠金玉堂养着。”他说得义正言辞,却换来了几人的嘲讽。
封九歌:“林帮主啊,您不如直接说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不是更直接吗?”
秋雁痕:“若没有金玉堂,林帮主岂能活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我……我……”林儒生张口结舌却不知该从何辩驳。
“来人啊,将林帮主送回丐帮,顺便跟丐帮的兄弟们解释一下,往后金玉堂给丐帮的救助只能暂停不发了。”夜不寐招呼了两名夜姓白衣人进来将林儒生扔出了金玉堂。
金玉堂的宴照设不误,几个帮主也没太当回事,他们当初与丐帮结盟时看的是吴帮主的面子,信的是吴帮主的人,这个林儒生本就与他们不过泛泛之交,而且颇不讨喜。既然总盟主要收拾他那就收拾好了,他们可没人在意。只在南宫傲言心里清楚得很,林儒生绝不是那样的人,他是被冤枉的。摆明了是林儒生得罪了金卉迟,才落得今日的下场。
不过林儒生是块璞玉,他不会看走眼,今日这一难也算是帮他打磨打磨,倒也不全是坏事,要不然那璞玉也会变成顽石。
倒是米麒麟有些不死心,等后宴后人散,他拉了把椅子坐到了金卉迟身边:“哥,我觉得林儒生不像是那样的人,要不你再查查看,说不准是那个刘先生……”他看到金卉迟射过来的狡黠的目光立刻闭了嘴,林儒生固然不是个贪财的人,可那个刘先生也绝没有胆子在金卉迟眼皮子底下弄鬼。他迟钝地看明白了金卉迟的用心。“行,哥我知道了。”米麒麟摇着肥胖的身躯起身往出走。
“回来。”身后的金卉迟叫住了他,他一回头看到金卉迟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坐回来。米麒麟腼着脸笑着坐回金卉迟身边。
“我听说你跟浮沉阁的简姑娘交情非浅,是不是觉得跟着我没出息想重换山头啊?”米麒麟闻言一怔:“不是,哥,你听谁说的。话说回来人家简姑娘也不是坏人,一个姑娘家为了恢复宋室江山尽心尽力的。咱们江北六帮倒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的,整日里却是各扫自家门前雪,有道是覆巢之下无完卵……”他后面的声音已经与蚊子的嗡嗡声无异了,因为他看到金卉迟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打雷闪电了,而且那闪电眼看着就要砸在他这颗胖大圆润的头顶上了。
“米麒麟,你若真这么觉得,现在尽可以去抱她简纤柔的大腿。我不拦着。但是哪天你若被她坑死了,我也绝不给你收尸。”米麒麟脑中突然浮现出简纤柔藏在裙下的大腿,简纤柔的大腿他是真没见过,但自家夫人的那美腿他倒是时常把玩的,想着想着鼻血淌了下来,金卉迟掏出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叫你成天地胡吃塞,也不知道忌口。”米麒麟的思绪立马回归,猥琐地笑了笑:“最近辣椒吃多了,这肝火是有点儿旺。”他接过金卉迟的帕子拭了拭鼻血:“总盟主,你是说简姑娘她……?”
金卉迟冷哼一声:“你把她奉为大英雄大人物我哪里敢说什么?”米麒麟讪笑:“总盟主,虽然我觉得简姑娘是好人,但你却是我们米帮的大恩人,没有您哪有我们米家的今日不是?更何况咱们还是姻亲,冲着清词我还得叫一声哥不是吗?只是我这个人目光短浅,有些事没看明白,还需要总盟主多提点。”金卉迟顿了顿才道:“既然是你让我说的,那我问你一句,你若是当今宋国天子可愿将皇位拱手让人?”米麒麟摇头,细细思量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简纤柔一心想迎回赵桓,一雪靖康之耻,这一点他倒是清楚的,而他却从未往深了去想,若赵桓真被迎回,一天不可有二日,一国不可有二君。宋国朝廷必然动荡,金国若再趁机南下岂不是大事不妙?
金卉迟酒喝得不少,脸色泛着潮红,话也多了起来:“你当我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吗?但是你看看如今这天下大局,姓赵的龟缩在江南,咱们老百姓总要过日子吧。浮沉阁倒是对抗金国,可你看看他们干的那些事,除了隔靴搔痒就是拖后腿,能成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