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怀疑我没有解药或者下毒的人是我指使的?”简纤柔的语调淡然从容,云沁寒一时猜不透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错,毒就是我下的。”
“你……!”云沁寒一怒拔剑,剑锋直指简纤柔。简纤柔依旧从容不迫:“不想要解药了?”云沁寒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女子明明一点武功也不会,还弱质纤纤,但每次都能让他无可奈何。云沁寒最终还是收了剑。
“我给金卉迟下毒并不是想要他的命,只是想要见你一面,让你帮我做件事情。你若是答应我可以立刻把解药给你。”
“我答应。”云沁寒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到解药,留给金卉迟的时间不多了,若是他再耽搁一会儿,恐怕就是拿到解药也没用了。
“你不问我是什么事?”
云沁寒看了看外面的天光:“来不及了,你先把解药给我好吗?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发誓我一定不会食言。”简纤柔看着云沁寒一脸焦急的样子顿了顿:“好,明晚这个时候你来这里找我。”云沁寒拿了解药一路狂奔着回到金玉堂。
简纤柔并没有骗他,金卉迟吃过解药后半个时辰便清醒过来。只是险死还生对身体的亏损不小。云沁寒给他开了些调理身体的补药,亲手煎药,亲手喂药。
楚雅赋一改平日装束,一身粗布青衣,不施粉黛,容色却更加清雅出尘:“阁主。”简纤柔饮了一口茶:“别再叫我阁主了。现在浮沉阁的阁主是宝音。”楚雅赋轻笑一声:“无论浮沉阁是谁说了算,我们这些靖康之难的遗孤都只知道简姑娘才是我们的主子。尤其是这一次若是事成,浮沉阁照样会回到您的手里。”简纤柔笑了笑,若有所思。
“只是云沁寒已经拿到了解药,他若是反悔……”楚雅赋一边字斟句酌地说着自己的顾虑,一边看着简纤柔。简纤柔神情笃定:“不会,无归山庄的血脉生不出食言而肥的小人。”楚雅赋仍是一脸不放心的样子,简纤柔笑了笑:“有话就直说吧,不必吞吞吐吐。”
“我对云沁寒不太了解,但若是金卉迟,他就一定会翻脸不认帐。”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马蹄声,云沁寒依约而来:“我来了,你要我做什么?”
简纤柔意有所指地朝楚雅赋笑了笑,看向云沁寒:“我要你做的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跟我们一起走一趟上京。到了目的地我自然会告诉你。”
“何时出发?”
“立刻。”
金卉迟端过药碗皱了皱眉:“我竟忘了你也是简纤柔的人。”坐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的蔡仁杰挠了挠自己的皱纹,腆着脸笑:“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年轻人,常在河边走总会湿鞋的。”金卉迟闭了气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目光阴鸷地看着蔡仁杰:“老人家今年高寿啊?”蔡仁杰是看着他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长到如今将近而立之年的,对他的威胁恐吓早就习以为常了:“老头子今年七十二了,怎么着?”他挑衅地回瞪一眼金卉迟:“那一滴相思泪可是你自己让我配的,毒也是你自己下的,你不会要把帐算到老夫头上来吧?”金卉迟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是啊,我的确怪不着您老人家。但是您中间做的那些手脚可是吃准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蔡仁杰身子向前倾了一下,脸上是讨好的笑:“你看,解药最后不是给你了吗?过两天你就能生龙活虎的,再说那个宁可清不是也如你所愿地被赶走了吗?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朽计较了好不好?”金卉迟也回以一笑:“好。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相交的份上,我给你个痛快的。”蔡仁杰脸色一僵,还想再说什么,身后的夜不寐已经走到他身边:“恭送蔡老。”
蔡仁杰遗只觉脖子上一凉,喉咙已被割开,他惊恐地瞪着金卉迟从椅子上滑落下来,一手按着伤口挣扎着想要逃出去。可是还没有扑腾到门口,便没了声息。
金卉迟拿了块帕子擦了擦嘴,从床上站了起来:“收拾干净,别让萋萋知道。省得吓着小姑娘。”夜不寐像是做惯了这种事的,耿大力与明萋萋回来的时候连血腥味儿都没有闻到一丝。第二天只是传出了蔡神医寿终正寝的消息。蔡仁杰无儿无女,更无人过问他的后事。只有耿大力有些伤感地念叨着:“怎么突然说没就没了呢?”金卉迟顺口回了一句:“这人生七十古来稀,年纪大了总是免不了这一步路的。”
金卉迟向来不喜欢身边有来历不明的人,所以他就派丐帮去查宁可清的身份。林儒生却跑去向文长老打听。宁可清的身份是查出来了,但简纤柔也成了躲在他身后伺机而动的黄雀。也许云沁寒自己不知道,但他却看出来了,落梅已经牢牢地住进云沁寒心里了,她若是个死人也就罢了,但她活生生地回到了云沁寒身边。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云沁寒对他不过是一份感恩之心,而对落梅除了有恩也有情,而且她是个女人,比他有着天然的优势,他几乎没有胜算。他武功不如落梅,暗杀的手段也不如落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陷害。他本来计划好了一切,可偏偏蔡仁杰将他准备好放在宁可清房中的解药交给了简纤柔。害得他多受了一夜的折磨。最要命的是云沁寒离开了,他走之前只说是欠了别人一点东西需要去还。可是金卉迟清楚他一定也是受了简纤柔的胁迫去做什么事了。
他一边打发林占山注意云沁寒的行踪,一边差夜无眠去召江北六帮的帮主们来大明城。等二人去后他才在夜不寐耳边轻声吩咐:“去把刘帐房召来见我。”他对江北六帮一向以礼相待,从不插手他们帮内的事,反倒是在他们遇到困难时总是出手相助。尤其是丐帮,基本是靠他养着的,可是吃他的,喝他的,花他的,反过来帮着别人咬了他一口,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他要让这个林儒生吃不了兜着走。
只一天,江北六帮的帮主们就都到齐了。坐在花厅里一边等金卉迟一边听盐帮的严必行侃大山。他带着一口浓重的乡音唾沫横飞地讲着自己怎么收拾那些欺压百姓的金兵,几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只有南宫傲言一边品着茶,一边低着头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事。林儒生听得兴起,插嘴道:“那些金兵固然可恶,但是有一些人一点民族气节都没有跟那些金狗称兄道弟的,简直就是狗腿子。”金卉迟恰在此时走了进来。几个帮主的眼睛都直了,他们都知道金卉迟能说流利的女真话,还跟很多官员都有交情,甚至是皇亲国戚也有那么一两位跟金卉迟称兄道弟。林儒生这话分明是指着和尚骂秃驴。
气氛一时凝结成冰,林儒生自知失言却耿着脖子不愿低头,展示他作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的情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