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浅溪郡死了人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就没断过,前几天,他还听人提起过,说是上头那位瘫了的事儿,压根不是什么毒咒,而是报应......是那位篡位的报应!王员外听到这些话,连着好几晚都没能睡得安稳。
这会儿,见了一身妇人打扮的文老,王员外心底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文老一向低调,从把大哥儿送到自己手上以后,他一次都没再在自己跟前露过面,这次,能惊动了文老,又会是因为什么事儿?王员外一颗心提起来,一阵惶恐涌上来。
“我有点事要和你说。顺道,过来瞧瞧公子。”文老这会儿抛开了那种刻意装出来的口音,操着一口地道流利的京腔,不过声音依旧像个女人。
“去里头说,”王员外立时指了指最里头,顺伯会意,忙上前去,挪开了放在靠墙那边的一个博古架,用手在架子后边的墙壁上摩挲了一会儿,朝着眸递地方摁下去,但见方才放在博古架的地板上立时沉下去一块,灰尘顺着那道几乎没有人走过的楼梯浮上来,呛得王大公子连咳了好几声。
文老吓了一跳,顾不上什么礼数尊卑,忙不迭冲过去,一手拍着王大公子的背,一手指了指王员外,“公子最近身子不好?你是怎么照看的?”
“没......耀哥儿.......公子,公子好得很,药也一直按吩咐吃着,大夫都说没什么大碍。”王员外磕磕巴巴地应了一声,半步不敢往王大公子跟前靠。
王大公子一个二十好几的人了,这会儿,却跟个七八岁的孩童一样,朝王员外伸出手去,带着哭腔道,“阿爹,阿爹抱我!”
王员外惊得不行,一边摆手一边摇头,“不是......公子,错了辈儿了。在外头叫阿爹,在屋里,可不能这么叫!您叫奴才怎么敢......”
顺伯也吓得不轻,眼看着王大公子又要哭起来,他忙从怀里掏了个竹蜻蜓塞到王大公子手上,又蹲在他跟前,慢慢哄着人。文老瞧着王大公子一副孩童般懵懂的神色,不忍地别过头去,又摁了摁眼角。
王员外瞅着他,战战兢兢道,“公子,寻常在外头会这么喊,在家里头,小的一直不敢乱了规矩......”ωωw.
文老抬手摆了摆,“没怪你。公子孩童心性,你能照顾好他就够了。”
“是。”王员外吐出一口浊气,又赶忙道,“咱们进去说话?”
文老点了点头,让顺伯陪着王大公子在外头说话,自己则提脚超过让出半步来的王员外,率先下了地室里。
王员外拍着心口,回头吩咐顺伯,“早上庄子里不是刚送了两筐螃蟹来?你叫人去弄上,全都抬到公子这里来。他爱吃这个,你看着些,别叫他伤了手。”
顺伯忙应了一声,王员外又看了眼呆呆傻傻的王大公子,叹了口气,拎着袍子下了地室。
“公子身子不好,螃蟹寒凉,不能多吃。”文老站在地室正中央,朝刚下来的王员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