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椒房玉奴一枝嗔1(2 / 2)

竹影诗瘦 眷顾山河 1689 字 2022-08-18

说罢任续示意她到软榻,“请姑娘宽衣解带,容奴查验。”最初进禁庭她仅四岁,姑母搂着她,有两个粗手笨脚的嬷嬷在她身上乱翻。见她只褪素袴,撩起裙摆,任续正色道:“慕容姑娘,验身要完全。我们同为女子,您无甚可担忧的。”是啊,今日被她瞧过,来日还要将这躯壳献给今上。她未有犹疑,立刻将系带释去。最终竖躺在软榻均匀地呼吸。此刻这铜盆的热汤见分晓,原是留给她温沃手掌用。她先察看上身,检验手臂、胸腹、后背有无伤疤和淤痕。再翻看她的一对柔荑,饶是她阅女无数亦褒奖道:“姑娘生得真好。肌理如雪霜,还有隐约的馨香。”

而观郢未跟她兜搭,只称谢就由得她凝视下半身。她在要害的部位辗转很久,基本通过望、探两法。她随着她的力道猛哦一声,这查得太细微了,甚至还要丈量这甬道的宽窄。“姑娘莫见怪,这从前就生过肌肤相亲而贞洁伪保之事。您是即将侍奉官家的,奴不能不慎重。”而见那处毛发疏秀,甚至连剪裁都不必,“慕容姑娘闺门有川,奴今事务已毕,就先告退了。”观郢撑起身隔着帘幔躬身,仍顾全对她的礼数,“请恕奴家衣衫不整,不能相送了。”任续亦颔首道:“请留步。”

娄珠珠入内瞧见帘幔皆落,而观郢犹在绑紧襦裙的系带,“任尚寝对您做了何事?她不会欺凌您罢?”观郢将双层黑漆衣架的交领褙取下,“何事?”娄珠珠忙矮膝,“官家传您去紫宸殿。”她在梳妆奁前重揩粉黛,直到这面色恢复如前,她到紫宸时他凑巧撂下最后一本劄子,“怎么才来?今日抱恙?”瞧着她脸色倒还好,观郢与他施礼,“官家恕罪,有些事耽搁了。”他觑向公冶苌,见他意味深长地点头,即领会深意,“前日不是说喜欢冬青的汝窑茶器?适才翻库房得了这一套,你瞧瞧可还喜欢?”即使她畴昔瞧过绘画的图案,而杨萧疏多年无势,她还真是初次见实物。她聚精会神地看了倏忽,连摸一摸都不曾,“这汝窑瓷器既名贵又难得,奴今日当真是开眼,多谢官家。”

这换成周慕估摸第一句就是“快赏给妾罢”,他示意公冶苌将茶具收好,“既喜欢为何不讨?”观郢眉眼弯弯,解颐而笑,“天下珍奇无数,值得喜爱者亦多如树叶。意中却不一定要得到。奴觉得远远瞧着亦是好的。”他亦是笑,即使不甚赞同,“小姑娘竟有这等境界?真是不得了。这套茶具就送给你,由得你远观亵玩随意处置罢。倘朕有钟意者,定然会想方设法地得到,而非远瞧着她落入他人之手。”

那是因为他是皇帝。四海八荒的珍宝都是他的,人亦是他的。他示意她跟到御座前,“为朕研墨罢。”其实在她最初接触这项事务时,一直天真而莽撞地以为是端砚有墨。而事实消耗得却是墨条。后来她醒悟一道理,只要从权势和尊贵是完全的倾轧,那么实则在付诸辛勤的一方就会被吞噬。就像高阶女官吞内人的功绩,都知们欺辱黄门。而易地而处,他们都变成从前自身最憎恶的样子,周而复始。这换茶的小宦官前来她撤身要避,谁料这内侍亦要避她,两人的不默契造成她弯腰而避,这轻微的响动使得他看过来,两人俱请罪。他摆摆手示意无妨,却见她不慎将手掌一侧沾染墨汁。她循目望去忙要取纨绢擦拭。他却径直摊开手掌示意她将绢交出。她不明缘故却依旧照做,最终他半握她的柔荑给她擦拭。本是最平常不过的,但他掌心的温热擦碰她的手指,肢体的碰触让气氛微妙起来。公冶都知已自行请辞,而他略略蘸水替她抹乾净,“原你亦有做不好的事。”她羞赧一笑,“陛下取笑奴奴呢。”睃视面庞的目光遽然灼热而滚烫,他深邃而考量的眼神她未曾直迎。“共用午膳罢,午后朕便不得闲了。”

这已非她初次在紫宸享御膳。况且她不必守规矩端立侍膳,而可与他同桌而食。这份优待和厚遇使得她很受用,即使杨萧疏说要她辞,但她仍阳奉阴违,珍馐美馔在前,何苦谈惶恐和绳墨来阻挡他的满腔善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