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念谙稀里糊涂的晋了贵嫔,谁问她她都不知道这是何缘由,于是她笑道:可能是沾了麟儿的福分吧。
杜蘅芜觉得这不大不小的赏赐不过是鸡肋,方景颐却觉得这次晋位有些张扬了,麟儿诞生的那天是边关捷报的大日子,她们母子已经沾了足够的福分,再有个张扬的位份,岂不更让人眼热。
这其中的风险,她和麟儿都担不起。
越是位高权重,她越是小心翼翼,唯恐站到云端一脚踩空,跌下凡尘。
淑妃实在是个发人深省的例子。
她一死,皇上消沉了好些日子,形容憔悴,连头发都白了许多,往日那个英武的皇帝终于显出了一点老态。
方景颐从这里看了出来:皇上对淑妃的情谊极为深厚,不是那么薄的一星半点,恐怕比承平八年下的所有冬雪都要厚。
皇上在雍和宫里闭门不出,连大朝会都没去,边关战事那么火热,他却躲在紫宸殿里哀悼反贼的女儿。
在朝野非议之中,萧宝莹以皇贵妃之尊下葬。
她活着不曾得到过的尊荣,死后终于得到了,可有谁能问问她九泉之下是否满意?
这样的尊荣太讽刺了。
人活着不值钱,死了就成了白月光。
但不管怎么说,淑妃和皇上深厚的爱是六宫谁都不曾有过的。
可就是这么深厚的爱意,皇上也毫不犹豫的舍弃了淑妃,让她孤零零的死在了长秋宫里。
听到淑妃的死,方景颐不觉得有什么欢喜,反而有种兔死狐悲的感慨。
她自认为没有淑妃那样的恩宠,再不谨言慎行,将来的下场比吊死冷宫还要可怕。
她愈发的小心翼翼,陈元昭反而愈发的心疼、愈发的爱惜。
萧宝莹若是知道这样,他们之间何至于走到天人相隔这一步呢?
他把对萧宝莹的一腔愧意都补偿到了方景颐身上。
方景颐七窍玲珑心,自然察觉了这其中的变化,她心里吃味,仍暗暗的忍耐着。
为了麟儿,也为了自己。
…………
承平九年在边关捷报和三皇子的啼哭中拉开了帷幕。
这后宫里的争斗却并没有因为淑妃的死而减少一分,没了淑妃这只咆哮山林的大老虎,反而人人都敢出来争一争宠、使一使手段了。
皇后自从大宫女意兰死了就萎靡不振,每日处理宫务都是强打起精神,更不用处理那些细枝末节、盘根错节的心机了,她本来想把宫权分给婉妃一点,但婉妃近来也消沉下来。
无他,婉妃的祖父葛阁老去世了,葛家后继无人,断了朝廷的跟脚,再无一出息子弟能够襄助在深宫里的婉妃。
没了淑妃阻碍,婉妃也本欲一飞冲天,但听闻祖父噩耗她只得每日茹素斋戒,诵读佛经,做个皇上眼中的孝孙女。
襄妃从不踏出平宁宫,段修容因为大皇子教养一事惹了皇后的嫌,这宫权兜兜转转的分到了杜蘅芜的手里。
这正是要打瞌睡有人送来了枕头,杜蘅芜欣喜的接过了掌宫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