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杜蘅芜有了怎样的雄心壮志,又如何准备大展宏图,旖霞阁里却难得的热闹起来了。
平日里只有宫女太监们出差事才会经过这东西六宫外的小角落,如今那些自视金贵的妃嫔娘娘们也收拾了礼品和一箩筐的好话,准备奉承讨好这新晋位的方昭仪。
如今宫里人烟冷落,没了淑妃的掣肘,眼见着方昭仪要青云直上了,妃嫔们心里除了嫉恨还有艳羡,另藏着几分隐秘的攀附之心。方昭仪身边素来冷清,倘若此时攀附上去,就算成不了心腹,将来也有几分好处可得。
因此这几天前来旖霞阁拜访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连那门外横生的荒草都被踩平了几分。
但守门的金吾卫却铁面无私,闲杂人等一概不许进去,免得凭空生出祸事。
这是皇上的吩咐,也是方景颐内心暗暗的担忧。
人多眼杂,旖霞阁又格外狭小,一发生事端难免波及到刚出生的孩子,她可不敢冒这样的险。
六宫妃嫔她都不见,只悄悄的接了姚念谙进来。
姚念谙调理了半年身子,咳疾已经见好,面色亦红润许多,她神色怅怅,看着襁褓中的孩子,道:“你怀孕这几个月过得真快,这孩子听话,不闹腾你,妹妹,你有大福气。”
她以前也是身心康健的女孩子,经过淑妃的残害,心境到底有了几分衰败,看着好姐妹都诞下了麟儿,她的心里亦有几分吃味。
但她自有一杆秤在,断断不会因为吃味就变成了恶人。
方景颐懂得她的心思,面上神情不变,只唤姚念谙近前来坐到床榻边,握着她的手道:“姚姐姐,咱们可是说好了,这孩子一出生你就是他的干娘,有这么疼他爱他的干娘,这才是我和他的福气,难不成你要反悔不成?”
襁褓中的三皇子眼睛还没睁开,只呼呼的睡着,像一只白胖的小馒头。
姚念谙坐得近了才看清那小人的模样,她素来喜爱小孩子,如今心头一软,不自觉的展露了笑颜,“瞧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岂会失信于这小小的孩儿。”
她卸下手上的烧蓝护甲,生怕不小心伤到了近在咫尺的孩子,一边伸手一边探看孩子的动静,生怕吵醒了他。
一双手摸上那柔软的襁褓,三皇子毫无察觉,依旧紧攥着小拳头闭眼大睡。
刚出生的孩子嗜睡,天大的动静都吵不醒。
乳母本来抱去照看三皇子,方景颐不舍得,硬是把他留在身边亲自照顾。
若是有不懂的,就遣人去西厢房里找早早备下的乳母,如此一来,倒也没有那么不方便。
姚念谙心里软成了一团春水,比玉液池的水波还要柔和,她放低了嗓子,用手轻轻摸了摸三皇子的小手,轻轻道:“景颐,这孩子长得真大气,他这么软,我生怕摸坏了他呢……”
方景颐一笑,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他一团孩子气,哪里看得出什么长相来,你瞧瞧皮肤还红着,我是一点都看不出他长得随谁,偏偏你们都看的出来。”
这软乎乎的小孩子,不管长成什么样子,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