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春雨潇潇,寒气料峭,宫里多少花儿都将被雨打风吹去,任你有千百般的娇美也只能做一抔净土。
明朝推窗一看,还能剩多少娇花照水。
淑妃揽镜自照,镜中人国色天香,非一般草木可比,自禁得起寻常风浪。
她嘴角上扬,笑得十分有底气。
……
姚念谙得知方景颐受此重罚,心中大急,连忙派遣了宫人前去探问,却都被铁面无私的金吾卫拦了下来。
金吾卫首领什么都不消说,只搬出圣上谕旨,就足以震慑所有宫女。
连去了三日,宫女都没有见到旖霞阁的一个宫人,可见把守之森严。
方婕妤的处境只怕跟眼下春景一般,是风雨交加的晦暗。
姚念谙本就腿伤未愈,又添了一阵咳疾,心情一焦虑激动,竟一下子病倒了。
这天傍晚她依偎在榻上喝药,竟出乎意料的接到了方景颐的一封密信。
送信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她记得仿佛是叫李庆,是旖霞阁里最小的宫人。
李庆趁着夜色冒雨送来了这封信,连身上的雨水都来不及抖一抖,就急匆匆的跑了。
姚念谙连忙关闭门窗、遣退所有宫人,自己点了一个青花花卉纹烛台,坐在漆案旁看信。
多余的字都没有,雪白的信笺上只有“忍冬”两个大字,犹自带着一股松墨香。
姚念谙打了一个寒颤,不自觉拢紧了身上的白狐裘衣。
这几日春雨绵绵,气温大降,像是又回到了寒冬腊月里。
她不得已脱去了春衫罗衣,又从柜子里拿出了冬日的棉袄皮裘。
此刻一见这两个大字,竟不由得怔忡起来。
忍冬。
忍冬。
她举目四顾。
裘衣炉火,寒风呼号,此外更有凄风苦雨连绵不绝,宵小之辈横行霸道……果然又是一个漫长难捱的冬天。
姚念谙虽然鲁莽直率,但也有一颗通透灵巧的心,一看见这两个字就想明白了方景颐的意思。
她惆怅的将信笺放进了火盆里,火舌贪婪一瞬间就舔舐殆尽。
李庆带来的油纸包里,还留着一封大红蜀锦请帖。
他曾言明,这请帖是方景颐亲手所写,妙嫔娘娘可以拿着帖子去太医院请傅太医来诊治咳疾。
姚念谙一双素手将请帖拾起,她看了半晌,将请帖仔细收拾起来。
咳了断断续续半年了,她自己都不甚在意,却不想方景颐暗暗留心,想着请傅太医亲自诊治一番。
眼下方景颐被关了禁闭,不能亲自出面请傅太医来,又给她留了这帖子,叫她自己一定要将咳疾治好。
这份情谊深深,不枉她为了方景颐夙夜忧叹,难以入睡。